倒是万未曾想...自己与白遇安中间竟还隔着这等缘分...
那...那更不可以让母亲过继了...
她腾地自李长宁怀中起身。
“可是,娘,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如此吧?咱们多给他家一些银钱不好么?待他来日高中,您再为他在舅父跟前美言几句...”
“而且听您这么一说,人家家中就剩这么一棵苗儿了,被您带走了,那他们家...他们家不就绝了后么?她母亲岂会同意?”
李长宁意味不明,轻轻一笑,“宝儿说得有理...只可惜,能养在长公主膝下这等泼天富贵,寻常人又怎舍得拒绝?”
“我何不就赐他直上云天的机遇。”李长宁忽地扭头看向白叙,缓缓加重了声调,“也算全了你爹这一番,恩义!”
“...”白止秋一噎,白遇安才不是那等会为富贵折腰的小人呢...
她几番张嘴,恨不得细说这人待自己是何等无微不至,他又是如何矜贵不凡的翩翩少年。
那双漆黑眼眸,看向自己时或温柔,或阴沉,但由始至终至终,皆是着迷的专注。
可是心头如有千钧重负...
她忍不住随着李长宁的视线侧目瞄了瞄一旁的白叙,怎么就莫名感觉有些怪异?
母亲说了这么半天话,倒也未见爹爹有半分欢喜,反而似头垂得更低了?
他怎就由始至终一声不出呢?她自书院回来也有几日了,似乎都没怎么听过他闲话,也不像往日一般关心自己...
爹爹向来为人幽默风趣,常日逗得她母女俩乐不可支,也并非是一个闷葫芦脾性的人呀...
这...不由叫白止秋心中又没了底...爹爹莫不是因祖母病重扰乱了心神?
不过眼下也不是思量这些旁枝末节的时候了...倒不如回头与白遇安碰头了再一同细探这其中缘由...
对了,那冤家眼下仍在直愣愣地跪着呢...也不知他到底要一直跪着作甚...膝盖不疼的么!
“那...娘...娘,孩儿还有一个问题,”白止秋深吸了一口气,竖起一根手指,怯怯地试探道,“我与他,可是血脉近亲?”
李长宁闻言将目光移向了静跪于朦胧光影中的那个人。
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伴着不染纷争的漠然,恍如蛰伏于暗夜中的冷箭,淬着逼人杀意,昭显着不甘任人压制摆布的桀骜。
白叙这回敢以他那柔弱的母亲性命相挟,逼的他不得不回来认祖归宗,待这孩子日后当真一飞冲天了,尚不知会怎样报今日之辱。
毕竟,从他主动提出以过膝一事便不难看出,他或许根本不屑于与白叙的这份亲缘羁绊。
想必待白叙也当是无半分父子情谊,日后万事绝不会留情。
李长宁眉心拧起浅浅的皱痕,声音缓慢,“倒也算不上,虽是族人,但你祖父与他那弟兄两家早已出了五服。”
“因而乖宝儿,你万不可真当他是兄弟,待他过于上心,更不要指望待爹娘百年去后,他会帮衬于你。”
她神色严肃,语重心长,带着一点点戒备,“你就权当家中多养了只阿猫阿狗的,横竖他也是住在老宅,碍不了你的眼。”
白叙作下此孽,死不足惜,盼只盼倘若真有那一日,可千万别累着自己这心性率直,万事天真的傻闺女才是万幸...
“...”白止秋哪里能听得出她什么言外之意...满心满脑都在那句并非血亲上面...
不是血亲...那就是说,即便往后怀了孩儿也不打紧了?
她心中稍安,任李长宁再说什么都不再往心里去了...
或许白止秋自己都不曾发觉...即使时至这一刻,她在意的依然只是能不能在与白遇安在一起这件事。
她这般在意他,世俗纲常,针锋两立,或许都架不住她想要他的决心。
“娘,既然您意已决,孩儿都听您的!不过,”白止秋嘴角轻牵,朝李长宁没心没肺,甜甜一笑。
“这都已经多久了...他为何就一直跪着呀?娘...娘,不若先让他起来嘛?”
李长宁却不答,她眯着眼睛望了白止秋半晌,似若有所思,面上神色却看不出一丝喜怒。
白止秋不由纳闷,正待哄她一哄,她却突然问道,“乖闺女,我还没问你,你在青山多日,想来定然是识得此人,你与他可有什么牵扯?”
白止秋猝不及防心头一颤,嘴角笑意不由自主地淡去...
想要向母亲坦白始末的几番言语已至舌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自幼母亲便教导,哪怕天大的事都万不可与父母说谎,万事但凡诉之于口,就没什么大不了,也没什么会是母亲解决不了。
可是...白止秋心头发憷,她暗掐手心,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愧疚,小心翼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