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迦南木妖,迦南镯的故事就是我的故事。
“五百年前为你当了一辈子和尚,五百年后又要为你蹉跎一生,你也好意思?我有一个学生特别喜欢秦隽,暗恋了他好几年––当然,女学生。”
我的原身是一株千年的迦南树,一直在镇南茂密湿热的丛林深处悄无声息的肆意生长,直至某个夜晚。
那夜的月亮前所未有的大,整个山林都笼罩在又冷又明亮的月光中,像在经受一场神诋的洗礼。
万籁俱寂时,忽而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在漫天月光中游离四散的树木的精气似受到惊吓般悠忽向最大最高的这棵迦南木聚拢,那一瞬,我睁开眼睛。
在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景中,我修成了一只妖。
在我成妖那夜,迦南木上每一片叶子都发出绚烂夺目的绿光,莹莹闪烁的碧色比月色还要明亮,闪耀了方圆十里的莽林。
我成了木神。
信徒们跋山涉水来朝拜。镇南气候湿热,林木生长非常繁茂,雨水又充足,山间遍地都是溪流。满地的蛇虫鼠蚁落在溪流里淹死了,尸体腐烂的毒水被热辣的阳光一照,整座山谷都疼起色彩绚烂的瘴气。这是致命的剧毒。
但那些人,前仆后继从不畏惧。
我觉得可笑。我不过是成妖的那一夜发了回莫名的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又能帮他们什么忙?
后来善男信女见得多了,我就发现,其实他们也都不需要帮忙,他们只需要倾诉,有个地方让他们把心目中的苦恼都说出来,就足够了。
后来宋宣说,西方有一种类似寺庙建筑,叫教堂,里面有一间告解室,专供人叙述自己的罪孽。我想我那时的作用也就样。
在做了一百年无聊的树洞后,有一天,一个少年来到我面前,他第一回跟我祈祷的什么我都忘了,人那么多我才懒得记,总之他说着说着突然就天阴了,下了一场大暴雨。
在镇南这种突然而至的暴雨每天都会来一场,转眼就天晴气清阳光普照了。
少年已经被淋了个透湿,他又对我拜了三拜,转身就走了。
我打了个哈欠准备眯着眼睛打盹,发现又有人靠近,少年又回来了。他不知道在哪里摘来了一片很大的叶子,卷起来成了一个大漏斗,里面装满了水,捧到树下来,脱了自己的外衣浸湿在水里,一点一点帮我擦起树身上被大雨溅起的泥土来。
真是虔诚的让人感动。
我想着自己也不能没有表示,就在他擦完了树身坐在树下喘粗气的时候,开口说:“你跟我许的什么愿?
他吓得从地上弹起来,噗通跪到地上。
彼时我还是个道行很浅的妖怪,只有污感没有人形,就只能跟他说说话,我就说:“人类,念你有一颗虔诚的心,跟本神木说你的愿望吧。”
少年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噗通在地上说:“我期盼她一路平安。”
“谁?去哪儿?”
“南妮,她要嫁到长安去了,他们说花轿要在路上行走一个月,路途凶险,我祈求……神木保她平安。”他咚咚咚又磕了三个响头。
“你起来吧。”我真怕他吧头皮给磕破了。
少年站起来。他很俊秀,镇南湿热,一般人都很黑,脸扁平,嘴唇厚,但他不是这样,他皮肤白,鼻梁很高嘴唇也薄,清清爽爽像一株挺拔的沙罗树。
他微微垂着头,眼底的哀伤一眼可以看穿。我猜测,“南妮是你喜欢的姑娘吗?”
他闷不做声。
我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她嫁给你。”
这当然是小事一桩,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只要我跟每个人过来祈福的善男信女都说一遍南妮必须嫁给这少年,那这就是妥妥的神谕了。
“不可以。”他的声音闷闷的,“她喜欢的不是我,他喜欢长安城的那位公子,公子也喜欢她。”
“那随你吧。”我觉得很无趣,这人太死板了,黑猫白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管她喜欢谁嫁给你不就是你的了吗。
“那这样吧,”我说,“如果你可以一辈子不离开这里,我就答应你咯。”
他沉默了片刻,又跪下来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我可以。”
觉得无趣后我就睡着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妖怪需要休眠——因为道行浅,这一觉睡了很久,等我醒来时眼前的山峦又葱翠了好多。
我的周围倒是越发气派了,旁边还专门开出了一小块空地,建了一间小小的庙宇。敞开大门的小庙里,一个披着灰色禅衣,一把雪白长胡须的老和尚坐在殿内打坐,敲着木鱼发出不紧不慢的声响。
我伸了个懒腰,我发现脚下正跪着俩个少女,她们已经祈完了愿,互相搀扶的站起来。
“你信吗?”黑裙的少女问,“大师说他见过迦南木神。”
“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啊。”蓝裙的少女说,“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