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浓郁生机的微弱绿芒在手中流转，滋润着那已经濒临死亡的躯壳。
久违的舒适感涌现而起，启志帝的精神振奋起来，他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努力的挺直腰杆，看着面前这位容颜不老的前辈。
“顾先生”
千言万语，到了此时，反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您来看我啦？”
启志帝反手握住顾担的手掌，似是生怕他就此消失不见。
“嗯。”
顾担轻轻点了点头，那张俊逸而年轻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有的只是一种历经世事之后的平淡。
相似却又不同的一幕，他已经历过不止一次。
矫情的话早已说不出口，岁月之中，他已学会应有的沉默。
“我在。”
不过，启志帝早已料想过这件事，早在两年前便有所铺垫，又是以罪己诏的形式传遍四方。
时光时光，时至皆光。
起码在这方面他远比王莽、承平帝要幸运的多，他在夏朝繁盛到凡俗极致之前，看到了新的未来。
“会的，会的。”
冰冷的文字，哪里有直接询问亲历者来的明白呢？
放到人间，称得上是喜葬了。
他自出生就在皇庭之中，接受名师指点。
“顾先生，有一件事，我从未和旁人谈及过。”
“他很平静，甚至是有些欣喜。”
他其实并不相熟。
终于，他再一次睁开了双眼。
“我的老爹，临终之前，在床前的时候，最遗憾的一件事，便是没有见到您了。”
顾担起身，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隔着窗户，能够看到外面刚刚升起不算太久的日头，呈现出些许橘黄色，尚未爆发出真正的光与热。
“再给我一百年五十年，哪怕是十年都好，或许我便有机会，见一见夏朝新的风貌，亲眼见到新的时代。”
启志帝又一次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
“是的。那需要很多人的努力，但一定会做到。因为夏朝有你，有你们的努力，所以一定会做到。”顾担说道。
启志帝喃喃自语。
启志帝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说.你说”
什么才算是属于自己的生活？
不明白啊不明白。
顾担伸出手，为他合上双目。
便是死，启志帝也希望用自己的死亡，为夏朝换来些更为有利的东西。
他已经说了很多次。
胸膛起伏的间隙，也越来越长。
仔细想来的话，应当是褒多一些的吧？
史书几笔，可换得七十余年的心血呢？
后人，又是否能够理解他对于夏朝的热忱和期许？
他没有办法那么平静的接受自身的死亡，他心中尚有未竟之事。
再多的话，也无法说尽他心中的不甘。
夏朝的
那份功业，终究没有在他的手中完成。
声息渐止。
启志帝格外不安的出声唤道，握着顾担的手掌犹如铁钳一般，牢牢抓住，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
启志帝的呼吸，逐渐微弱。
启志帝忽然问道：“您也如此送别了我的先祖么？”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而王莽国事繁忙，一心扑在朝政上。
但要不了多久，又是一次与国同悲切。
启志帝惊慌的表情终于褪去，像是得到了许诺的孩子，满怀期许，“那一定是一件，震古烁今的大事业吧？”
好似带着一个面具，呆的久了，分不清面具之下的那个人，究竟是自己，还是自己就是面具。
不甘的魂灵，终究无法执拗过那漫长而黑暗的阴云，整个人犹如沁入水中，逐渐沉降。
很快，他的名字也将成为烙印在史书上的那一个，或褒或贬。
启大同之志，启夏朝一统天下的志愿！
享年一百零一岁。
但每一次，都是真心实意。
只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人生过百，方知世事稍纵即逝，白云苍狗，忽然而已。”
启志，启志。
启志帝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呼吸声犹如风箱鼓荡，“夏朝可否，一统天下？”
他始终都惦记着自己想做，但一直没有去做的事情。
启志帝吃惊的微微睁大双目，随即轻轻叹息一声。
他还惦记着。
世上哪里来得了两全其美之事呢？
相对而言，启志帝的一生已经足够精彩。
顾担轻声说道。
年年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