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之初,松江河畔,修禊事也。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吟罢,李道凡一口饮下一杯竹酒。
“好诗啊,应景!”底下有人拍手附和道。
“都说李道友素有宿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与诸位道友修禊于此,曲水流觞,把酒临风,真是好不快活。”
一个头戴襥头,白衣书生打扮,手拿折扇的青年男子站起来,恣意洒脱道。
“嘚瑟,诸位道友都是灵农出身,王世子这一身打扮,倒像世俗界的白面书生,附庸风雅,与大家格格不入啊。”
“马三娘,你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却像是风尘女子,大煞风景啊。”
王书生也不惯着,直接言语回敬马三娘。
二人素有龃龉,没想到在今天这个场合里也是针锋相对。
马三娘生性放荡,多有陌生男子出入她庄上,作风着实令同为玄天宗灵农的几位同道不耻。
奈何执法堂对外门的约束效力极低,只要你不是危害宗门切实利益,根本不管你。
宗门的弟子,散修的生活,说的大概就是玄天宗的外门了。
没办法,谁让齐国修真界就是它的一言堂呢?
一位老农模样的修士劝和道:“唉,王道友,李道友,二位还请互相包涵,切勿伤了和气。李道友把我们聚集在一块儿,除了商讨应对月蚜虫的举措,也存了一份增进我们彼此之间的友谊的心思,还请莫要辜负了李道友的好意。如此良辰美景,还请放下往日恩怨,把酒言欢,莫要误了春光。”
“林老说的在理,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太气盛,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发声的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名叫赵国坤,炼气五层的修为,在与会的这群人中排第二,仅次于刚刚发声的林老。
李道凡平日里比较宅,也不太关注身边的人和事,今天把这群人汇集在一起,可是下了一番苦功。
李道凡也是随声附和,挺了一句赵国坤,他要是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今天也不会把王书生和马三娘这两人一起叫过来。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有人抚琴,有人吹箫,有人弹奏琵琶,饮酒赋诗,朗声高歌,恣意逍遥,倒颇有几分仙家气象。
众人饮胜,便进入了此次聚会的主议题,防治月蚜虫,增产增收。
“在来之前,李道友就和老夫讨论了生物防治的可行性。众所周知,老夫是中级灵植夫,对于灵植的病虫害防治颇有心得。
月蚜虫是新发现的物种,寻来水月兰种子的金丹祖师,也未曾听说过水月兰有伴生灵虫一说,我尝试过用以往对付蚜虫的方法对付月蚜虫,收效甚微。
比如七星甲虫是蚜虫类的天敌,但面对月蚜虫却不战而退,有月蚜虫的地方,就没有七星甲虫,着实令人费解。”
一名五短身材的老者率先引出了话题,其发言也令在场众人若有所思。
“高老,月蚜虫是灵虫,虽说不入品,会不会在等级上压制七星甲虫的天性,如果能找到同是灵虫的七星甲虫,会不会就迎刃而解了呢?”李道凡虚心请教道。
高老真名高迎春,与李道凡的灵田接壤,李道凡搬到三河坊市后,两人在田垄上不止见了一次。
“绝无可能!不入品的灵虫和凡虫之间的等级限制,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大,甚至此一类灵虫最是为它的天敌所喜食物,两者断然没有共存之理。”
高老直接驳斥了李道凡的言论,李道凡听后一汗,连忙躬身一拜:“后学末进受教。”
“哈哈,我倒是认为李道友和我讨论过的药物防治,或许是解决月蚜虫害的最佳途径。
诸位道友想必都知道,周某是名炼丹师,深谙药理,调配出一款毒杀月蚜虫的药剂,绝不在话下。”
说话之人左手捏着一绺八字胡,右手别着一把烟枪,形容十分滑稽。
“噗嗤——”
底下有人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钱胖子,你笑什么?”
“周老登,你那药液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去年你灵田的龙牙米,因为使用了你配置出来的药液,直接减产三成,亩产破净垫底,连400斤每亩的最低标准都没达到,今年罚俸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就问你我有没有杀死月蚜虫,有没有?”
“呵,月蚜虫是杀死了,可你的龙牙米带毒呀,只能喂给灵兽吃。是谁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田埂上祈求纳粮使收下自家产的龙牙米的?”
周药师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四周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李道凡无奈摇了摇头,心道今天的目标是达不成了。
反正春耕才刚开始,月蚜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