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昭没走,而是坐在不远处,兴味盎然的品着茶。
他唇角微弯,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拿我取笑,你很开心?”
苏桃皱着眉头问。
“要怪也怪你自己无知,”红昭浅啄一口茶,悠悠道:“说起来,你父从未短缺过你,你为何会比其他女子成人晚?”
“其他女子成人,你也见着了?”苏桃这句话问的,不可谓不噎人。
红昭的脸色变了几变,他才传唤过蝼蚁二十八,接上了铁皮鸽被墨辰收走后,那一年里他不知道的事情……
苏禹曾这样评价过苏桃:论气人,她能将池子里的王八气翻盖儿。
甚至,她能气得墨辰夜不能寐,心疾发作,一想到苏桃也是这么气师兄的,红昭心里就舒坦了不少……
他难得耐着性子与人说废话:“历来女子,过了及笄之年,都会婚配生子,若非成人,又岂能生子?”
“可我师父说,有人生而夭折,有人-大器晚成,人各有命,不能一概而论!”
后半段话,苏桃生咽了下去。
师父嘲笑世人迂腐无知,多年前,也曾试图警醒世人,女子葵水期至,并非是成人的象征,故而,女子十五成婚,十六产子,在这个医术并不发达的朝代,难产殒命者占了三成之多。
此番言论,还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就连红昭也有耳闻。
红昭撂下茶盏,默了默才道:“你师父说的不错,叹只叹,与世人为敌的高谈阔论,注定不会被世人所容……”
“十五成婚,十六生子,殒命占三成。若十六成婚,十七生子呢?”
苏桃喃喃道:“北狄皇那个老畜牲,也应该没本事要儿子了吧。”
“我劝你还是趁早歇了这份心思,以你的资质,入了宫也没我说话有份量,不妨另做打算,”话递的这般明显,苏桃总能听得明白吧?与其异想天开的投奔皇上,倒不如在他身上多下些功夫。
红昭略略侧眸,他瞧着苏桃的样子,不像是听懂了,而像是陷入了沉思。
直到红昭再次开口:“我再问你,若让你与李猛比试,你有几成胜算?”
一听这话,苏桃眉眼中闪过别样光彩,李猛乃一员副将,在官员记载册中,他的排名比没有官阶的徐闯还要靠后。
苏桃略一思忖,道:“对付他,无需拼尽全力,也有九成胜算。”
红昭轻笑一声:“若你拼尽全力呢!”
“那就十成。”她回的干脆果决,倒有几分男儿般的豪爽。
“你倒不谦虚,”红昭站起身来,道:“等你身上好了,我给你这个机会,成败与否,全凭你的本事。”
这一日,来的很快……
苏桃早早起床,利落的束好头发,人未进前院,就碰见了才要出门的红昭。
红昭打量了她一眼,道:“我不是为你备了套男装吗,为何不换?”
“换男装,也改不了我为女子的事实,”且苏桃从未因自己是女子而觉得自卑,又何必大张旗鼓的欲盖弥彰?
“不想换,就别出门。”他总不能直言,苏桃一日似一日的大了,穿女装的样子太显眼,惹旁人浮想联翩可不好。
苏桃拗不过他,乖觉的换了长袍,长袍尺寸偏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虽遮住了曲线,却趁着人愈发柔弱。
苏桃学着红昭的样子,倒背的手拢进袖中,问:“去哪打架?”
“比武场,”红昭偏头看她:“北狄官员分明与暗两种,比武场的东家乃是北狄隐行官员,名烈风。”
“他奉皇上令,于每月初一至初五,借比武之名讨彩头,说是讨彩头,实则是为朝廷拔选能人异士,官与民皆可参与,为冠者,赏银二十两。李猛曾在上个月拔得头筹,若你赢了他,才算迈出第一步,你的最终目地是引出李猛背后的人,也就是小将军李彦,李猛的亲哥哥。”
说话的功夫,比武场近在眼前。
一声锣响,比武台上的两人赤着半边肩膀,打的酣畅淋漓……
少顷,李猛一拳挥出,重重击在另一人的胸口上,那人犹如断线的风筝跌到台下,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哈哈哈……”李猛仰天长笑,大喝道:“还有谁!”
“我来会你,”
苏桃飞身而起,稳稳落在比武台。
李猛循声望去,但观场上人面容清秀,身着一袭天青色长袍,长袍松垮,衬得她像是偷穿大人衣袍的孩童。
李猛仅用一眼,就识破了苏桃的女儿身,他当即瞪着眼睛问:“比武场上,何时轮到一个女人耀武扬威!”
语气虽凶,却是说给烈风听的。
烈风立于台下,抱拳一礼。
“我奉皇命看守比武场,并未立下男女有别的规矩,这位姑娘既然来都来了,咱们也不妨手底下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