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只是一个杀人犯,不是当年那个S市自信傲然宋家大小姐了,又有什么资格喜欢他呢?
喜欢已经不是她这辈子能够肖想的了。
一身傲骨在监狱中剔除干净,自尊被人踩在脚底,从神坛跌落地狱里,再也回不去了。
而薄宴,光辉愈发耀眼,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薄家少爷。
宋栖梧藏在被褥里的手,正阵阵的发抖,为什么啊薄宴,究竟为什么,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四年啊,我失去了一切,还有什么是值得您如此纠缠的呢?
她抿着苍白的唇,声音沙哑,“你答应过我,给那个女孩,一个公道。”
薄宴眉梢骤冷,冷呵一声,戏谑的姿态坐到窗口边的椅子上,交叠的双腿着,清冷的嗓音开口,“公道?杬林何时不公道?死一个人,赔偿一千万,若是法司清楚这件事,那么立案之后,无非是商绍去吃几年牢饭,那死人能得到什么?叫做公道的两个字吗?宋栖梧,你太天真了,就算商绍去坐了几年牢,你能保证他出狱之后不会报复吗?你能保证,孤儿院的人能安然无恙吗?”
宋栖梧嗤笑,“所以,你们就掩盖了事实,捏造假象,将罪过推给受害者吗?”
“人死不能复生。私了,保全了杬林在帝都的名声,又是商绍主动提出拿钱解决,那么孤儿院将会受到一千万赔偿金。一千万,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一杯酒一千块就吸引了她,那么一千万,怕是进了棺材,也能笑醒!”
宋栖梧无法反驳,因为薄宴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可谁又过问过那些受害者,是想要更多的钱,还是想要活的更久?
“原来薄少说的公道,就是这样,如此,领教了。”
“我可以给你保证,一千万,会一分不少的接济进死者出身的孤儿院,甚至更多!其它的,免谈。”
宋栖梧没开口,轻垂着眸子,眼神空洞。
薄宴的目光在她身上从未挪开半分,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椅扶手,眸光犀利,像一眼能洞穿人心一般,让所有的小心思都无处遁逃。
“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的肾,去哪儿了。”
他的话,一字一句,仿佛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宋栖梧紧咬牙关,笑着说,“送给别人了。”
男人疑惑的皱眉,“送?”
这东西是能随便送的吗?
女人淡淡的嗯了一声,“送。”
听着这个字眼,男人眼里逐渐涌现出暴躁。
“肾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说送就送?你就那么爱作贱自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当一回事!”
听啊,薄宴居然这么关心她!
可谁又愿意平白无故的让出自己的一颗肾呢?
宋栖梧也不愿意啊,那种被刀割裂身体的痛觉,犹如在眼前,甚至每每午夜梦回之时,早已泪流满面。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想活下去,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宝宝。
那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一颗肾,换两条命,难道不划算吗?”
宋栖梧眼眶腥红,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
男人却眸底渐深,似乎到了一个令人无法望穿的层次,他怒的开口,却又猛的哽在耳畔。
若不是刚刚查出薄铭就是宋栖梧当年在监狱生下的那个孩子,他差点就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你究竟被多少男人上过!又为何惦记着一个野种!
他目光像淬了毒似的,一个狠眼瞪向宋栖梧,最后气不过,起身一脚将椅子踹翻,朝门外走去。
宋栖梧也害怕,可更害怕的都见过了,就不算什么了。
她缓缓捂上肚子,没关系,马上就能有你的消息了,宝宝,妈妈永远不会抛弃你!
薄宴刚出病房,就接到厉群冶的电话。
“说。”
“大事不好了!你儿子在学校让人给打了!”
“你说什么!我马上过来!”说着,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病房,“安离,把人看好了,不准她踏出这个病房半步!”
半个小时后,薄宴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薄铭所在的幼儿园。
幼儿园的人已经让人在门口等着了,一见着怒气冲天的薄宴,那女老师已经吓的魂都离了三层,颤颤巍巍的把薄宴往园长办公室带。
刚进门,薄宴就看见一脸倔强的薄铭浑身是伤的站在孤零零的一角,那对方的孩子正被家长安抚。
薄铭一看见薄宴来,反而是一脸憎恨的望了他一眼。
对方孩子的母亲恶劣的对薄铭开口,“你这孩子,如此没有教养,你看看把我儿子都打成什么样了!你看看,我儿子才这么小,脸都破相了!”
薄宴瞪了一眼,“你再说一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