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踪既已泄露,尚远也担心拖累这群庄户人家,就趁方才那群暗卫把战局收拾好以后,和田达连夜带着半死不活那个刺客出发了。
这一路上尚远都在琢磨,到底那群暗卫是谁派来的。
他们四个水平很高,尤其是作为暗卫的素质简直无可挑剔,这是宫里无论花多少价格都培养不出来的,他们除了自身根骨极好、悟性极高之外,也一定有一个天下无双的师傅。能训练出这般暗卫的,若不是唐先生,也定是与他不相上下之人了。
尚远无从得见恩人真容,只在心中默念感叹。
田达见尚远神色不佳,便低声宽解道:“奴才跟着主子三番五次的出来,最危险的时候也曾命悬一线,那一回赶到昌安城外头,奴才都觉得恐怕回不去了,却也被素不相识的姑娘救下了。这说明主子是尊贵之躯,逢凶化吉,上天都护着你呢。”
尚远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呼出一口气,道:“你可知道那姑娘是谁?”
“那倒不知道,就记得当时她怕咱们给她惹上麻烦,还不肯说。”田达回想往事,心中还有点忐忑,“要说起来,那姑娘实在忒不知道轻重!她当时救下您,又连着向您射了几箭,唉哟,当时吓得奴才一身冷汗,生怕她行凶。”
“她不会的。”
田达也点头道:“奴才也看出来了,那姑娘估计是走江湖的。要说起来,江湖上还是好过官场,真刀真枪也比勾心斗角好防备。”
尚远道:“有权力的地方免不了就有勾心斗角。要是江湖上也有个机构能一呼百应,你且瞧去,那里的勾心斗角自然也不会少。”顿了顿,又道:“当时救我的那姑娘……就是我现在的夫人。”
田达震惊:“竟然……竟然就是侧妃!原来还有这般缘分!难怪主子待她这么好!”
尚远偏了头问他:“你觉得我对她好?”他似笑非笑,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可是又想要掩盖似的,说的很随意。
“那是啊!但凡提到侧妃,主子都噙着笑,而且但凡有个什么好东西,没有不想着她的,可是……”田达有些感叹,“可是您又不想承认,老是在侧妃面前装的毫不费心。”
尚远立刻板起脸来:“这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做给别人看,要把暗卫都留给侧妃吗?”
“……是啊。我的暗卫在她身边亮了相,别人都能看得出来。”
“做给别人看这些,有啥好处呢?”田达费解。
尚远言简意赅,不想多聊:“这些策略你不懂。”
田达耸了耸肩膀,知道这就是尚远的警告了,赶紧闭嘴。
又行过百里后,尚远才找了个驿站。他写了个折子,言简意赅说明了路上遇到刺客并且生擒一个活口之事,又特意说了该暗卫会送到兴州府衙审理。这封折子被快马加鞭地报送了昌安城。
他们短暂现身在驿站之后,立刻又隐身于小路中。
这回他再不去任何庄户借宿了,每日都只在村头隐蔽出找个可遮天蔽日的地方胡乱凑活。再往后也不是没出过差错,可是始终没一个刺客能近他的身。尚远隐约觉得许是那日救他之人在一路护送,也许总有一日,那人会现身的。
等到兴州之后,尚远就不再隐藏行踪,而是高举高打,一路扭送着猗木崖那个半死不活的刺客到兴州府衙。
田达也一路助兴,动辄就拉着街头遇着的百姓讲,三皇子此行是为了查朝廷拨款的实际赈灾情况,结果遭遇多回刺杀,差点呜呼在路上,还好三皇子福大命大,不仅化险为夷,还抓着了一名刺客。
这些故事很能煽动起百姓的情绪,他们原本觉得官官相护不过如此,可是眼瞧着三皇子这般狼狈还毅然决然地来了兴州,不禁觉得……他恐怕真是来帮百姓的,恐怕真是会动摇兴州这群贪官的利益,才会遭此迫害。
因此尚远的故事越是艰险,兴州百姓越是将他视为救星。他们自觉组成队伍,护送尚远去兴州府衙,又在外头呼喝呐喊,要兴州知府务必查清那刺客的来路,给他们一个交代。
那么多百姓眼睁睁看着这刺客被送进了兴州府衙,那知府张舰也不敢叫刺客死在自己手里。他倍感棘手,赶紧叫人快马加鞭去昌安城给蓝泰和去信,请他的示下。
尚远初来乍到,只叫张舰先把刺客关起来,倒没说审讯的事情,而是先找他要了公账,从账面上开始查朝廷拨款的流向,走公事公办的路子。
兴州官员都是蓝家的拥趸,这是朝中皆知的事情。当年卫泱过来推行均一税法,便格外艰难,如今尚远过来,情况也并没好到哪里去。兴州容不得朝廷派过来的人,哪怕是个皇子。其实张舰早就把账面准备好了,专给朝廷钦差查看用的,就算让他查,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只不过张舰连几天的伪装都不耐烦,当天晚上特意把半个月前就送到的三皇子府书信给翻了出来,派人给尚远送过去。
那封书信很明显是拆开过又重新封上的,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