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绑匪错认,就这样代替阿炽成了人票。
绑匪用假死的药蒙晕了她,将她假扮成尸体,装在板车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带出了王府。
据说她后来是被太傅公子齐思乐送回来的。
但具体她是怎么从绑匪手里逃出来、又是怎么找到齐思乐,却由于被下了药、脑子不清不楚,怎么也说不上来。事后回想,才隐约觉得似乎是有人救了她。
高烈摸了摸身下那又硬又糙的木板,确信自己回到了当年那辆板车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被人捅死了,然后重生到了六年前。
很好,这样她就有机会向母上告知左知如的阴谋、阻止天下大乱了。高烈闭上眼想道。
若一切依然如六年前那般发展,她还能知道究竟是谁将她从三姨的人手里给救了下来。
前世不知恩,今生必相报。
刚这样想了不过数秒,忽的刀剑铮鸣。有人将她从板车上捞了起来,横抱在手里。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觉察到自己被带进了一辆马车里。
确认事态已经平息,高烈这才悠悠地睁开眼睛。在看到头顶上的那张脸时,她愣住了。
那位出没在临剑楼的仙子,那个宰相榻上的美人,那个将她捅死的杀手。
上辈子临死前刻印在脑中的那张脸,和眼前的这张脸渐渐重合了起来。
无疑是同一个人,只是眼前之人更为年少而已。
“你……”高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重生后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是这个人。
这其中可有什么机缘?
“原来你醒着。那为什么不自己逃跑?”仙子伸手,将斜在高烈眼前的一绺头发拨开,“害我又要被人说了。”
声音柔美,不似密室之中那濒死一般的喘叹。
高烈一脸茫然:“被人说什么?”
“乐阳郡主果真患了疯癫,当街杀人、强抢尸体,怕不是地府来的野鬼。”
黑色的瞳孔惶惑地晃动起来:“乐阳郡主游梦龙?!”
仙子笑:“原来你知道我。”
乐阳郡主很少出席宫中宴会,也几乎不与王公贵族走动往来。高烈上辈子几乎没和她打过照面,之所以知道这个名字,是因为曾经听说过关于她的传闻。
乐阳郡主生来患有癫疾,且性格暴虐无度,登不上台面。不仅达官显贵不愿与之交往,就连其生母乐阳侯都对她万般厌恶。
高烈将头顶上那张脸细细打量了一番,不见丝毫疯癫迹象,反倒有一丝少年人的俏皮和青涩。鼻子又有些发痒。
一股莫名熟悉的淡香萦上了她的鼻尖,临剑楼密室中的香艳图景浮现在她的脑海。
等一下,这不是色迷心窍的时候。这、这岂不就意味着——
乐阳侯的长女乐阳郡主,其实是一个……男人?
高烈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以男扮女冒充继承人,这可是欺君之罪。
这是侯卿的主意?乐阳侯知道吗?
“你不要害怕。”游梦龙轻轻地摸了一下高烈的脸蛋,手指有意无意地从她颈侧掠过,“我不会伤你的。那两个驱车人,我也没要他们性命。”
他似乎以为怀中之人表现出来的动摇是因为恐惧。
高烈觉得被他的手抚过的地方有些发痒。
那里有一道很长的疤,是小时候留下的。从锁骨经过脖子一直延伸到下颌处,平时一直以衣领遮掩,几乎没有人知道,但现在身上是无领的单衣,这疤痕暴露无余。
她不自在地垂下眼睑,将视线瞥向别处:“你怎么知道那两个驱车人有问题?”一般人只会觉得是寻常拉运尸体的伙计而已,即使是见过她的人,也不可能觉得板车上躺着的人是延王世子。
因为那怎么看都是具女孩的尸体。
“我只是刚好发现你还没死,觉得有些蹊跷。”游梦龙道,“所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你带回马车再说。”
“哦。”倒是观察入微,但仅仅因为这个理由就当街截人,该说仗义呢,还是莽撞呢……
总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和前世的印象很不一样。是因为这六年间发生了什么吗?
“哦?反应这么平淡。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难辨雌雄的声音带着些促狭。
“……大概是想把我卖了,换些钱吧。”总不能说事关夺嫡,只好支支吾吾地随便说个理由。
“为什么不看着我?我很可怕吗?”
“你……太好看。晃眼。”其实是因为心虚。
听到头顶传来一道轻微的气流声,高烈忍不住偷偷回眼一瞥,女装的少年正盈盈地笑着。她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哎,老天爷究竟为什么要给一个男人这么完美的脸?
虽是心虚,但好看绝非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