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的“皇长子”嫁妻,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说可以找男扮女装的男子与你作配,所以你便认定了乐阳郡主吗?”齐思乐戳破她的心思。
“不是的,齐思乐。我认定乐阳郡主,并非因为他是女装的男子,”高烈说,“而是因为,我心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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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已经结束,为庆贺新帝登基而举行的大赦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满足大赦条件的人员与处置方式在大典之前就确认完毕,现在的工作主要是按批次对名单上服刑囚犯进行释放,并进行好登记。
这些是分配给冬官署各个下属地方部门的工作,原本无需作为冬官署之首的江行操心,可他却莫名觉得难以安心。
“吴连翘,女,元留三十四年生,乐阳嘉南人。长余十二年因误诊伤人于乐阳服役,长余二十三年冬月移调至不周冬官署。”
“核准释放,批次〇三。因此前判刑过重,备银五十两作为补偿。”
今日是登基大典的二日后,正好是〇三批次的释放日。
获准释放的囚犯们会被带领到各个地方的指定役所,在登记册上署名画押之后才能正式重获自由。
不周的役所在皇城外的主干道、东市与西市之间,可以说是不周城中的交通枢纽之地,如此安排也是为了让那些多年未曾与外界有过接触的囚犯们更快地获取信息,或是寻找落脚安生的地方,或是搭乘车马返回故乡。
吴连翘由冬官署地牢的负责人带着前往宫外。
原本被囚禁在皇城地牢中的大多都是十恶不赦的重犯,这里面几乎挑不出能够得到大赦的人选,因此吴连翘算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存在。
负责人虽然日日看管着地牢的犯人,但犯人们的经历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外,他也从不会多嘴去问,除非有人就是按捺不住,非要讲给他听,他才会当做打发时间一般地听上一会儿。
牢狱生活相当无趣,给狱卒讲故事算是囚犯们少有的兴趣活动之一,因此负责人在调入冬官署地牢后的这几年里,已经听了不少人间悲喜,对自己看管的那些犯人,也在不知不觉中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其罪当诛的大恶人往往在经过正式审判之后便会被送往刑场,根据具体罪行被处以各种致死的刑罚。
而被收押在冬官署地牢中的,则是虽然罪孽深重,但按律法又不足以要用性命偿还的罪人,从那些犯人的口述之中,负责人也逐渐对大厉的量刑有了了解。
这也导致了他对吴连翘这个人相当好奇。
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才会既要被收押在皇城地牢,又可以获得大赦的赦免?
直到今日他拿到犯人的卷宗进行确认,才知道这吴连翘所犯之事竟是误诊——据说此人已经入狱十余年,看她样貌,还被动过私刑,这误诊到底是触发了多严重的后果,才要一个倒霉的医官吃这么多苦头?
他有些想和吴连翘聊聊,但是看到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之后,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最后只好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老老实实地将她带到宫外的役所。
“在这排队画押,按照那边冬官说的弄完之后,你就可以回家了。”到了役所,他将吴连翘手腕的镣铐解开,并将她引到了等待释放的队伍中。
这里排着从不周城的各个牢库被领来的待释囚犯,很多人因为当久了狱友,关系不错,三三两两都在兴致勃勃地畅享未来。
而吴连翘原本就是冬官署地牢唯一一个得到释放的犯人,没有认识的人,加上她本身就是不善社交的性格,因此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感觉。
负责人将一张银票偷偷塞到吴连翘的怀里:“这是冬官司判给你的补偿,够你用很久的了。虽然是按规定补给你的,但是让别人看到或许会引起嫉妒或是不满,所以你自己藏好,日后要用了再去票行取。”
吴连翘听话地将银票收进怀里,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你有地方去吗?有让人联系过家里没有?”负责人看她一副不明不白又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关照了一句。一般来说,不在当地服刑的人,被释放之前都会由服刑地的相关负责人寄送信件联系家人,好确保犯人获释后能有去处。
吴连翘不出所料地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负责人凭借直觉就感觉到这大概是个没人管没人顾的家伙。
按照负责人的经验,这种无依无靠、孓然一身的人,最容易被拉去当替罪羊,因为不会有人替他们伸冤,更不会有人花钱帮他们保释。搞不好这个吴连翘就是替什么大人物背了黑锅,才会因为那么点罪行就被判了十多年刑、还被送到皇宫来的。
这样一想,他对这个沉默孤苦的女犯人又多了几分可怜。原本想将她送到役所就回宫里去的,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陪她一会儿,看看她画押之后会去哪里,说不定能为她提供一些帮助。
队伍进行得很快,没多久就轮到了吴连翘。她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