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心里对此却嗤之以鼻,无时无刻不想着脱身,甚至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弄死楚王孙。
先前,他就意欲挑起楚王孙和谢桃花之间的争斗,最好生死相搏,一个人榜第九,一个人榜第四,纵然一个是虎,一个是龙,龙虎相争,必有伤亡。
如此一来嘛,他就有机会逃跑了。
如果两败俱伤的话,那就更好了,他也不介意当一回那黄雀在后的渔翁。
按照他的想法,楚王孙嫉恶如仇,自诩圣人子弟,一定会对谢桃花这种魔门弟子赶尽杀绝,可万万没想到,楚王孙竟然拒绝了,还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时,楚王孙竟然当着一众蝼蚁的面,打他手板,羞辱于他。
这要是传出去了,好吧,肯定会传出去的,那他的脸还往哪儿放?
他能忍吗?
好吧,不忍也不行。
如果他不忍,楚王孙一定会让他更加难堪,甚至于……杀了他。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虽然不是君子,但他也知道,唯有活着,才能洗刷今天的屈辱。
唯有活着,才有机会。
所以,他只能先认错,只能先忍辱。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楚王孙点点头:“不过,有功当奖,有错当罚,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你先前犯了错,我要罚你,你可服气?”
“服气!”裴千岁道。
“好。”楚王孙道:“心思不纯,意图害人,但念你初犯,便打手心九下,以示惩戒。”
“你可服气?”
“服气。”裴千岁点点头。
楚王孙神情严肃,如先生训诫调皮捣蛋的学生一样,戒尺高举三寸,而后落下,打在裴千岁的授信上。
“啪”
清脆的声音,在酒楼内响起。
裴千岁则面露惭愧,目光诚恳,如真认识到错误了一样。
而响声,也仿佛打醒了那些还处于震惊中的客人,继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兴奋的神色。
没想到凶名在外、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今天居然;沦落到被人当众打手心的地步。
这种事儿,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或许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可不得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吗?
楚王孙对于外界的目光,仿佛毫不在意,神情严肃认真,不疾不徐,举着戒尺,打在裴千岁的手心上。
“啪”
“啪”
清脆美妙而富有节奏韵律的“啪啪”声,在酒楼内不疾不徐地回响着,如一曲悠扬动听的乐曲。
“啧啧……看得这么开心,岂不知就快要死到临头了?!”二楼,叶青轻挑唇角,摇了摇头。
别人或许察觉不到,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应到裴千岁心底的愤怒、怨恨与杀意,如火山一般,汹涌澎湃,不仅仅是针对楚王孙,还有谢桃花等人,或者说酒楼内所有人的人。
事实上,他不仅能感受到裴千岁心中炽盛纷乱的情绪,还能清晰分辨出那些情绪是什么,孰多孰少,孰重孰轻,在他的感应中,愤怒、怨恨、杀意等种种情绪,都有着各自的颜色。
怒属红,赤红如火;
恨似灰,污浊不堪;
杀若黑,黑沉绝望;
……
各种鲜艳的颜色交织在一起,五彩斑斓,如梦似幻。
不仅仅如此,他还能轻易地感应、分辨出那些情绪分别针对的是谁,对谁的恨意最盛,对谁的杀意最强,等。
以前他虽然也能感知到他人的心绪、情绪,但只能模糊地感应其起伏与变化,不像现在这样能清晰地分辨出不同情绪的种类、多寡、针对对象等等。
此时此刻,裴千岁就像是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一样,从内而外,什么都瞒不过他。
这就是他凝聚自在天魔阴神后,魔念的一个变化。
“看到”之后,他更可于无声无息间引动、影响对方心绪、情绪的变化,使对方为某种情绪所左右,意识蒙昧。
所谓万千人心入我眼,一念变化由心田,正是如此。
叶青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感受着楼下随着每一次戒尺落下,裴千岁心中不断滋生、高涨,几欲如火山洪流一般的愤怒、怨毒、杀意等种种心绪,嘴角微微上挑,晕染开一个清朗温和的笑容。
“有道是气大伤身,既然如此,我就帮你一把。”
叶青将手中的酒杯,轻放在桌子上,清脆的声音,于屋内荡漾开来。
只是酒杯碰到桌子的一瞬,亦正是楚王孙的戒尺,打在裴千岁手心上时,茶杯与桌子相撞的声音,恰被戒尺之音所掩盖,谁也没有察觉。
就如同,谁也没有察觉,原本眼神平静的裴千岁,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红色。
殷红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