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个秋高气爽的晴朗天日,沈梅山带着妻女搬出沈府,落脚到了白家豪气置办的五进大院,那里距离侯府近,两个最近的小角门相距不过半条街。
秧秧恹恹不乐,搬进阿娘给她装修一新的小院子,关上门就不出来了。
三房出府另居,只跟沈相打过招呼,直到他们搬家那天,其余三房还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沈渡和李照都懵了,秧秧最近低落,他们一切都依着她的心意,可她忽然跟随爹娘搬走,这也太令人吃惊了。
李照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在沈渡屋里团团转。
“表哥,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秧秧她再也不回来了吗?”
沈渡感觉心里被挖去了一块,可他也不知缘由,这事只能去问祖父,他听说阿娘还派了丫头婆子去问三婶身边的人,但人家也是两眼一抹黑,只说是主子和沈相的吩咐。
“咱们去找她。”沈渡熟悉地在屋里摸索,拿起紫檀杖,和李照匆匆出了府。
兰苍在前边领路,“三姑娘就住在庆德侯府后面,那宅子以前是汪翰林的,比咱们府要小些,但也是五进的院子。”
李照走得又急又慌,“夫子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秧秧以后不来家学了吗?”
三叔不会无缘无故,莫非是因为祖母快回府了,他才携家搬走的?
三婶的娘家厉害,保不齐有这种可能。
沈渡存着疑问,步履不停,持着紫檀杖,连走带跑,终于停在了修缮一新的大宅子门口。
没有门额,挂放门额的地方还是空的,门房进出的下人也不认识他们,领头的正在给两个小厮讲规矩。
“这宅子姓什么还不知道呢,若再有人来打听,你们应付过去就是了,别多话。”
一名包灰帗巾的小厮问说:“咱们府的大人不是姓沈吗?小的刚才只是据实回答。”
领头的不耐烦地瞪视:“照做就是了!”
李照站在门阶上,惶惶地望向沈渡:“表哥。。。。。。”
沈渡一字不落地听到了门房的话,他走过去,对那几个人说道:“我是沈大人的侄子,来看三妹妹的,有劳你们带进去。”
那三个人一齐回头,看见一名衣着华贵,挺拔清朗的盲眼少年,手持一根镶金包玉的名贵紫檀杖,身后跟着小厮,还有一名学子打扮的少年,面色焦急,正伸颈向里打探。
听说过沈相的长孙失明,领头的立刻堆起满脸笑容说:“大公子请到会客厅,小的这就通知主人。”说完亲自引他们进去。
沈渡略颔首,一行人跟了进去。
“大公子稍待。”那人恭身退下后,很快有丫头端茶来待客。
沈渡感受着四周的陌生气息,蹙起眉头,三叔搬家的事只怕是不简单。
“表哥,刚才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府里不姓沈还能姓什么?”
“而且那个人明显是猜出表哥的身份,才对我们这么客气的。”
“秧秧以后怎么读书,她还会去家学吗?”
“秧秧她肯定很难过,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再回去?”
李照冲他喋喋不休。
沈渡已经泛起不安,又被他问得头疼,随口答道:“等她来了再说。”
他坐着交椅,两手交叉压在手杖的白玉柄上,温凉的玉质吸收手心的燥热,那股不安逐渐沉淀。
不多久,沈渡突然站起来,将紫檀杖靠在椅子边,走到见客厅的门口,李照见状也跟过去,过了一会儿,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蹬蹬蹬地飞快往这里赶来。
心里缺的那块地方瞬间就补齐了,沈渡抿唇,在空气中辨别她的气味。
奶香和她常用的香料混合,甜而幽。
秧秧跑到见客厅前,相隔几步停了下来,望着他们俩,嘴巴一瘪。
李照激动得扑过去,抓住她的袖子:“秧秧,你为什么搬到这儿来?”
秧秧有点噎住了,不知怎么解释,她推开李照,一抽一抽的走向沈渡,到了跟前,委屈巴巴地伸手去够他的脖子。
沈渡轻巧地抱她起来,转身走进厅里,秧秧埋头在他耳旁呜呜地哭,沈渡抱着拍了一会儿,才把她搁在交椅上坐着。
“秧秧,到底怎么了?你不去家学了吗?”李照围着她罗唣。
秧秧摇头。
李照觉得天都灰了。
“为什么?”他死死追问。
秧秧不说话,沈渡也不出声,静静地守在她身旁。
不久李照也红了眼眶,丧气地站在一旁,三个人难得那么安静。
“大哥哥,”她兀然间出声,“等你眼睛恢复了,一定要派人告诉我。”
沈渡点头:“好。”
“方郎中交待的每日药浴,对你的身子有好处,你不能落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