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十五年十月初一。
这是大秦最冷清也最繁华的一个春节。
说冷清,是因为今年起朝廷不再进行一年一度的盛大朝会,没有各地官员返回咸阳,章台宫内除了日常办事的官员冷清了许多,但也只是相较往年而言,各官署仍旧马不停蹄地整理汇总十四年各地的情况。
说繁华,经过三年计划,天下富足,咸阳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大都市,自规定除夕、新年为官方节日以来,这是少有的热闹场景,坊市中摩肩接踵,各地闻名而来的客商络绎不绝,挤满了整个咸阳,就连新城一时间也显得拥挤了。
期间咸阳的犯罪率更是飙升,九成以上都是违反了咸阳道路交通法,为了贯彻轻刑宽法的原则,我下令嬴绛实行“首违不罚”的政策,并在咸阳各处城门设置官吏宣讲咸阳道路交通法。
章台宫,后殿。
三公六卿齐聚。
众人先是对我赏赐下去的糕点谢了一番,都言美味无比。
随后将去年大秦的整体状况大致汇报了一遍。
诸事毕,冯劫道“陛下,有一事臣请提醒陛下。”
我缓缓道“是监察使轮换的事吧?”
“陛下英明。十一年陛下自西域归来时,曾下令所有监察使在任不得超过四年,而今正当其时。”
这件事我自然早就有了考虑。
“张狟调任西域道监察使、孟瀚宇调任鲜卑道监察使、孑吴调任河西道监察使,余者不动。”
在任监察使时间最长的就是这三个人,江南道赵善本接替了张良,葱岭道王劲刚刚上任,这两个地方都不需要更换。
秦东岛没办法,贸然换人去的话很难压制住当地的倭奴,朝鲜半岛同理,这两个地方都是军中将领任监察使,就算他们要反叛也缺少文官基础,成不了大事。
冯劫提醒道“陛下,秦南半岛呢?”
提到午之冲我有些头疼。
自从他去了秦南半岛,秦南半岛无论是赋税还是人口都增长了不少,但这个人有点太过严苛了,平常爱民如子,可是只要有人触犯秦律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动辄便是连坐杀头,颇有当年其父要任乡老而他六亲不认的气魄。
所以秦南半岛的人对他是既爱又恨!
我有些担心长久下去会发生动乱,毕竟是蛮夷之地。
想了想,我吩咐道“午之冲先不动,待昆仑南半岛的征战结束后,命程代为监察使兼任右将军,让午之冲归于内廷,暂任……郎官吧。”
先把他叫回来,有合适的官职再任命。
郎官就跟翰林院之类的官职一样,算是人才储备中心,暂时无法安排又有才能的基本都在诸郎待着。
冯劫等人齐声赞同。
“对了,南石派人回来了吗?”
虽然不需要他亲自回来,但仍然要派人回到咸阳上缴赋税和一年的工作汇报。
“回陛下,还没有。”
我蹙眉道“若有人回来,直接进宫面呈朕。”
毕竟海路不是那么顺畅,或许有所延误吧,不过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的。
“遵命!”
基本上一年的总结汇报就结束了,各地呈上来的都是平安无事,当真轻松了不少。
刚欲让他们离开,我又想起了西域“西域今年的使者是谁来的?”
陈庆拱手道“回陛下,是龟兹国的大臣,名为勒沃。”
看来龟兹已经垄断了西域与大秦对话的渠道。
“喀渠没有消息过来吗?”
“没有,据勒沃说,喀渠身体有些不适,无法远行。”
想起那个胖胖的身影,我还是有些失落的。
虽然是西域人,我对喀渠的敬意不仅限于两国之间的来往,不管是让他售卖玻璃,还是帮他教化龟兹王子,更多的是因为我把他当作朋友、长者,对于我的吩咐,他也从来不会敷衍了事,西域学宫可见一斑,此人值得敬重。
我笑了一下,或许他只是把我当作征服者而非朋友吧。
“中少府……”
这才想起三卿没有过来。
“你们去吧。召封泗。”
众人离开不久,封泗就过来了。
“参见陛下。”
我倚在椅子上,询问道“喀渠进献的那两个人还记得吗?”
封泗对中少府的事自然了然于胸。
“回陛下,是那一男一女吧?还在中少府呢,臣命人严加看管,好生养着,两人学了一些雅言和大秦礼仪,其他没有什么异常。”
可怜两人的花样年华都耗在了笼中,不过我也没有过多感触,实在见得多了。
“没记错的话,两人都二十四岁了?”
“刚满二十四岁。”
封泗暗道,难道陛下要求长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