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过问任何事情,只是悄悄叮嘱账房,往后季思问支出的月银不必拦着只管给。
季思问开始不着家了。
他三天两头的往书院跑,要不然
就是奔苑家那条小巷子去,即便只是挨苑福宁的一顿骂,他都觉得今天的太阳是明媚的。
后来,他带着弟弟平儿买糖果,又遇上了福宁散学回家。
小孩儿似乎总有很强的吸引力,更何况他弟弟是极可爱极乖巧极会看人脸色,几乎不会哭的那一种。
他似乎找到了苑福宁的爱好点。
从那之后,天天带着平儿往苑家晃悠。
但福宁依旧是爱答不理,有时候给他一个笑脸,有时候又想骂他一顿,说实话他乐在其中。
直到一天早上,他在梦中被娘揪起来,娘说苑家要给姑娘定亲了。
他吓坏了。
匆忙套好衣裳,连马鞍都没带,直奔苑家。
苑福宁就在门口,看起来像在等他。
季思问三步并作两步,“我来提亲。”
苑福宁漂亮的眉头一拧,“你说什么?”
季思问咽了一口口水,吞下一路颠簸的焦急,说道,“我不要你嫁给别人,所以我来提亲。”
苑福宁的眼睛真漂亮。
比林中春的水色还要漂亮。
她定了定,忽然笑了出来,“谁说我要嫁人了?”
季思问二丈摸不着头脑,娘一大早
苑福宁一把推开他,迈出院门,然后将门紧紧关上,“我要去书院了,你找别人发疯去吧。”
季思问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猛地拉住苑福宁袖子,姑娘似乎没预料到,身子猛地转了个圈,差点跌进季思问的怀里。
季思问:“那我就是来提亲的。”
他认真的看着她
。
苑福宁脑袋一歪,抬起被他攥着的手,突然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谁教你的?动手动脚。”
季思问这才回味,他还攥着她细嫩的手腕。
连忙松开,后退两步,双耳被臊得绯红。
苑福宁:“我三岁识字五岁写诗,不可能嫁个什么都不懂的莽撞汉子。”
季思问抢了话,“我愿意看书。”
苑福宁上下看了看他,应该是来得太着急,衣裳都是乱的,腰带还有一半挂在衣襟上。
她有了恻隐之心。
从怀里抱着的几本书里选出来一个,
拍到他怀里,
“等你倒背如流了,我就答应你。”
季思问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这本书不薄,几乎有他一指头那样厚,但和心爱的姑娘比起来,天书他也愿意背。
季玥惊奇的发现,她那一看书就犯困的儿子开始熬夜苦读了。
更惊奇的发现,她儿子在准备请柬。
她依旧没问,也没拦着,只是放手让他去做。
自己则三天两头的去去宝玉阁。
苑姑娘是个灵动的,玉器最衬她的气质,凡是好的就通通买下来。
平时的花用也得准备了,六小箱金元宝,六小箱银元宝,不算十分多,暂且先花着。
屋子里的家装要全部换掉,这用不着她操心,季思问就给办好了,她还是再去买几匹上好的锦缎,做衣裳做帕子都好。
人家千娇百贵养大的,不能在她这受了委屈。
季思问几乎是掰着指头等到新年那一日。
从一大早开始睡不着觉
,再到苑福宁答应时的点头,他怦怦跳的心就没放下过。
那堵墙将他压在地上,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还在望向苑福宁。
她没事,太好了。
他的记忆似乎就停留在那一瞬了。
砖头瓦块之间是福宁那张惊恐的脸。
她在朝他扑过来,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远,他用力的伸出手朝她挥动,想叫她离远一点。
但他又想和她紧紧相拥。
可无论他怎么想,眼前的人都像隔了一条银河似的。
季思问从来没这么惊恐过。
他三岁敢上马,五岁钻酒缸,原本是什么都不怕的。
这种未知的情绪紧紧包裹着他,他忽然就觉得呼吸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他想伸手握住喉咙,但胳膊根本动不了。
再然后,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福宁也不见了。
季思问在那一片黑暗中狂奔,妄想寻找出口,他漫无目的的狂奔,什么都没有。
忽然间,前方有一盏亮光。
季思问的前胸后背像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将他狠狠往那亮光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