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五)(1 / 3)

又是个微雨天。

一个戴着幂篱的女子在朦胧烟雨中停在一座古朴的楼阁前,楼阁挂着巨大的牌匾,用鎏金的显眼大字书写“弄梅堂”。

燕辞竹到此处花了一个时辰。

弄梅堂属于沈家的产业,因为规模大,要想买卖交易并不容易,但沈家富庶,若是能做成交易,便是一笔不俗的报酬。燕辞竹先前不来,一是因着来此处耗费不少时间,这时间够她画好几副画了;二是因着她对沈景疏不可谓毫无芥蒂。

燕辞竹自然听过沈家家主沈景疏的名号。

父母早亡,作为嫡子,沈景疏早在四年前就接管了偌大的沈家,彼时,他年仅十三。

沈家管辖蜀州、琅州、丰州,自沈景疏接管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就连妖魔祸乱比起其它州来,都是少之又少。

此人完完全全当得上“天之骄子”。

旁人提起,多是钦佩仰慕,燕辞竹却并非如此。

沈景疏乃是琅州出了名的风流之人,曾经大兴美人台,千金搏美人一笑,就连身在金州燕家偏院的她都有所听闻。

和她父亲燕成丰当年有得一拼。

为了母亲的病,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况且他确实治下严明,燕辞竹没有道理嫌恶一个贤明的三州之主。

弄梅堂分三层,并非全是字画交易,只是以其为主,燕辞竹很快来到第二层,停在一摊主前。

这摊主生着古铜色的肌肤,圆脸,看着倒是和善。

见燕辞竹来了,面上堆笑:“这位姑娘,可是要做买卖?”

燕辞竹递过去字画,说明了来意,摊主一边听着,面上的笑意并不改,这让燕辞竹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摊主道:“这买卖字画,讲究一个名,只要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画作,便是寥寥几笔,都有人趋之若鹜,出价千金,可若是无甚名气……”摊主没有继续说下去,扫了眼燕辞竹的落款,语调一转,仍是温和笑着,“恕我直言,这‘幽篁客’的名号,我还真不曾听过……不知这个数可不可以?”说着比了个手势。

开的价却是比燕辞竹往常卖画的地方更低。

燕辞竹抿紧了唇,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而后接过递回来的字画,再去打听。

诚然,无甚名气卖字画并不易,燕辞竹走遍了弄梅堂,都没摊主愿意开出好价,燕辞竹不愿贱卖,字画便抱在怀中。

此时,已近夕阳时分,弄梅堂的客人三三两两,燕辞竹只好走出弄梅堂,望着对面河面上铺开的夕阳流金,不禁有些惘然。

街道车水马龙,人们大多往家中赶,嘈杂喧嚣一如河面上的波澜,起起伏伏。

燕辞竹只觉得,这些声音沿着风,绕过了她。

想起家中母亲,想起今日耽误的时辰,想起彻夜未眠画下的字画不被人赏识,燕辞竹陡然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啪嗒。”

幂篱遮住了断线的眼泪。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街角有个戴着幂篱的女子,在悄无声息的哭泣。

似乎成了一尊雕像。

“姑娘,你怎么了?”

静默的空气陡然炸开一朵烟花。

听到有人询问,燕辞竹慌乱抹去面上泪痕,抬眼便见一红衣女子关心地打量她,她身后有一堆着稻草的板车。

又听她道:“我叫宁长安,是来这里卖货的,嗐,可算让我赶到了,你好像哭了?别哭啊,我宁长安最见不得姑娘哭了,来来来……”

说着递过去一块布,粗麻材质,刮在面上很粗糙,燕辞竹却觉得,这是最柔软的布料。

“敢问姑娘,是因为什么如此难过啊……”

燕辞竹将今日种种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心绪荡漾,又想起母亲来,提了些在燕家的处境,更加惆怅,又要落泪,宁长安一拍巴掌,打抱不平:“这弄梅堂做的是什么生意!这姓沈的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有眼无珠,这是看你初卖字画,没甚名气,又孤身一人,才如此欺负,要我说,就应该扛着刀跟他们理论理论,来,跟我走,这事遇见我,是跑不了了!”

拉着燕辞竹就要往内里走,燕辞竹自然没想到她如此彪悍,想要推拒,却奈何宁长安力气大,她根本挣不开。

宁长安进了门,长刀“铮”的插入地板,大声喝道:“来人,叫姓沈的……你们家主沈景疏来见我,就是说扶苏山宁长安。”

长刀竖在地上,叫人胆寒。

伙计们在此做事,自然有眼力,一看便知此刀不凡,且沈景疏是扶苏山的弟子,这宁长安约莫和他相识,既然是故人,他们底下的也好通报,赔笑道:“这位姑娘,家主身在蜀州,今日是见不到了,不知姑娘能不能用传影镜……”

宁长安略一思索:“成,东西拿来。”

传影镜上出现画面,却并不是沈景疏本人,是一个管事的,宁长安素来看沈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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