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和李之宴一路上试图和沈景疏一行人取得联系,然而一直没有反应,两人只好往岁州行去。
由于在大音谷中的经历,两人作了寻常的打扮行走在街头。
但即便是寻常人家的衣物,也能被他二人穿得光彩夺目,一琨玉秋霜,一明眸善睐,仪态也端正好看,看上去像是一对贵族人家的年轻夫妻。
李之宴很守礼,若是有街边摊主吆喝“这位郎君,给娘子买支发簪吧”,他会温言回复“这位不是娘子,是妹妹”,但依旧掏了钱,让阿羽挑簪子。
但阿羽和李之宴只是路上相逢同行,她哪里好意思,李之宴便道:“百姓生活不易。”
阿羽便不好拒绝了,腼腆道了声“多谢”。
夜里,两人找客栈住,结果被告知只剩下一间厢房了。
这倒没什么关系,毕竟二人在大音谷中也住过一间房。
李之宴熟练地架起屏风。阿羽睡床,他睡地铺。
月淡星疏,这一夜本应平静的过去,阿羽却睡不着,她隔着屏风小声道:“李之宴,你睡了吗?”
那边一片静默,就在阿羽以为李之宴已经睡过去的时候,传来声音:“没。你可是又失眠了?”
什么叫“又”?
她失眠他怎么知道的?
阿羽良好的教养没让她问出口,她道:“嗯,我睡不着。”
“既然无事,那不如起来,与我下棋?”
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她从前和伶舟月下过棋,输得很难看,对于下棋一事已经有了阴影。
“无妨,我棋艺并不精湛,你我消遣时间而已。”
好吧,既然如此,阿羽便穿好衣裳。李之宴摆了棋盘,两个人对坐。
阿羽执黑子。
她本来抱着必输的心态下棋,结果发现李之宴的棋走得竟然比她还臭!
她偷偷抬起眼望他,只见他坐得端正,清贵温润,面上也瞧不出异样,看上去觉得这棋理当如此下。
想不到啊,这李之宴舞得一手好剑,下得一手烂棋。
好歹也曾经在方惜正门下修炼过,勉强算自己半个师兄,阿羽在犹豫要不要顾及些情面让给他,只听他道:“姑娘,该你了。”
“唔。”阿羽低头,看李之宴落的子,陡然发现,他这一子,好像扭转了局势!
她瞪大了眼,并没有看错,李之宴确实已经战了上风,方才看着无用的棋子,和这一枚连在一起,竟然能将她的吞去好些子。
“这……”
阿羽不再想着顾及李之宴的情面了,她连李之宴的棋法都没看出来,几枚棋子落下,最终是李之宴赢了。
他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好在道了句:“侥幸,承让。”
阿羽不甘心,前些时日实在太紧张,现下放松些也好,阿羽觉得,单独和李之宴待在一起的时候,她好像又成了从前无忧无虑的贵女。
阿羽想赢,但每次就在她觉得自己要赢的时候,李之宴就落下个出其不意的子,然后一路扭转局势,将她压得没有还手之力。
在连输十局之后,阿羽抬起头,挤出一个很是和善的笑容,夸赞道:“李兄的棋艺实在高超啊!”
李之宴莫名觉得从后脊椎升起了一股凉意。
他喉结滚了滚,开口:“其实棋道并不难,看似无用,实则有用,看似无害,实则伪装,只要姑娘能够看透其中本质,精通棋艺不难。”
看似无害,实则伪装。
呵,这说的是他自己吧?
阿羽点点头,低头看棋盘,莫名的,从那落子的手法觉察出一丝异样。
似乎有些熟悉。
曾经有人,也习惯于用这样的手法,只是那人更加霸道直接,一上来便步步紧逼,逼得她一退再退,最终没有退路,只能在他面前认输。
曾经阿羽为这事偷偷红过眼眶,伶舟月似乎瞥见了,却没管,该怎么下怎么下,等到她恨不得掀了这棋盘的时候,伶舟月终于输给她几次,阿羽是欣喜,他却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沫,淡然抿下一口茶,眺望着窗外,一副若无其实的模样,明月清风。
简直是明晃晃的挑衅!
阿羽忍不住咬牙:“伶舟月!”
她拿棋子砸他,空中飞过黑色白色的子,伶舟月身子不动,只偶尔侧侧脸,阿羽也没真想将他砸出个什么伤来,往他肩膀、胸膛砸,棋子碰到后弹在地上,很快就有一地的黑白。
她本来是要消气,看见伶舟月状若无事的模样,反而更气。
“你疼不疼?”她问。
“不疼。”
“我不想看见你了!”阿羽说着就要往外走,伶舟月一把将她带过来,圈在臂弯里,“那我疼。”
“你疼你活该!”
伶舟月看着她气得鼓起的嘴,还有头顶上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