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娘娘也是个爽利人,答应罢,这便安排苏麻喇姑叫人给乌雅家递帖子去,邀了乌雅家的二格格玉玳入宫陪伴。
因时间有些晚了,便翌日一早办妥,给小姑娘再留些个收拾细软的时间,想来最迟午间便也能到了。
眼下天儿还冷着,念着天黑路滑,太皇太后娘娘也不叫玉琭回永和宫了,只打发康熙爷自个儿回去歇着去,如此明儿玉玳来了,也方便玉琭见了妹妹,省得来回跑了。
康熙爷怎能不知这个理儿,可他哪儿舍得将玉琭让给皇玛玛,然动了动嘴唇儿,到底是没说了什么不肯的话,走的时候眼神儿那叫一个幽怨啊,恨不得一步三回头,太皇太后娘娘直笑着叫苏麻喇姑撵人了,康熙爷这才收了收依依不舍,回了乾清宫去。
这会子殿内就玉琭同太皇太后娘娘两个了,玉琭知玉玳能有了这般抬举,以后必定能择了高门嫁去,不知比她这个做姐姐的少了多少艰难。
虽这只是太皇太后娘娘一句话的事儿,可玉琭仍感激得厉害,这便要朝太皇太后娘娘行了礼去。
太皇太后紧忙亲自扶了玉琭起身,拉着玉琭挨着她坐下,还绷着脸佯装恼怒不许玉琭这般客气。
“以前也没见得你这小丫头如此客气,眼下有了双身子了倒是总动不动的要见礼,可是故意叫哀家心疼你呢?以后可不许了。”
“说来也不值得谢,能有个同你一般的好姑娘在身边儿陪伴,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玉玳若是好,哀家便多操操心,替人择个好的去,你们姐妹俩当守望相助,以后便是没哀家护着了,也无人敢看低你们了。”
一句守望相助,便是实打实的点提了,玉琭无不应的,还笑着谦虚个两句:“臣妾和妹妹出身低微,也不盼着能得多大的荣华富贵,只盼着这辈子安安稳稳的便是了。”
说着,玉琭还伺候太皇太后娘娘娘娘宽衣梳头,这事儿她做惯了的,活儿也不重,太皇太后享受着玉琭的亲近,也不忍拒绝,只是细听玉琭这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顿了好一会子,才叹这安安稳稳是宫中最最奢华的东西。
“你这话说的也是矛盾,在这宫中出身卑微便意味着受制于人,都身不由己了又怎来得安稳?没孩子的时候怎么忍气吞声都可以,可以后有了孩子,你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还跟着你受尽委屈吗?”
“玉琭,哀家知道你素来知足,哀家在时还能护着你几分,可哀家若是走了呢?你若再没了宠爱呢?哀家虽是见不得皇帝后宫女眷相互倾轧,可你也得有股子心劲儿。”
玉琭断没想到太皇太后娘娘肯这样同她言深,她平日里敬人爱人,自也见不得太皇太后说什么以后不在的话,玉琭也顾不上给太皇太后娘娘梳头了,直弯着身从背后抱住了娘娘的肩膀,鼻尖儿都泛酸。
“您千岁万岁呢,我就想任性地依靠您一辈子,您别说这样的话、、、、、、”
太皇太后娘娘轻轻拍了拍玉琭的手臂,面上笑得轻柔,恍惚间只觉得是她的端献搂着她撒娇呢,一时间心头更软,忍不住同玉琭更亲昵些。
“什么千岁万岁,听听便罢,自是不能当真的,哀家活得够久了,宗亲里的有些孩子辈分儿浅,都叫哀家一声儿老祖宗了,哀家便是再长寿也不过活到百年,哀家离百年又能有几年呢?”
太皇太后娘娘淡然地笑了笑,拉着玉琭起身坐在了榻上,到底是不忍玉琭怀着身子还这么站在她身侧,既是喜欢玉琭,自是不想人再吃她当年吃过的苦。
“哀家不怕这百年之后的事儿,唯担心你过得不好,近来也不知怎得,想来是年纪越发的大了,哀家总梦见些以前的事儿,看见你眼下的日子就像是看见哀家的从前,都是不好过的。”
“哀家年轻的时候,后宫还没这么多位份,后宫的女子都叫福晋,哀家一开始是做了侧福晋,上头只有我姑母哲哲国君福晋压着,日子倒也算顺心,后来后宫逐渐充盈,来一个女人便压哀家一头,即便哀家那时候已经育有三位公主了。”
“再后来宸妃海兰珠也就是哀家的亲姐姐入宫,我和孩子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哀家那时候年纪不大,也没什么抱负,也同你一般只盼着同孩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便是了,便是被人时常挤兑着,哀家也尽不放在心上。”
“后来也记不得是哪一年过年了,一大家子人齐聚一堂,当阿玛的竟连哀家孩子的名字都险些叫不出来,只顾着同宸妃好,那时候哀家便伤透了心,再不愿这样小心翼翼的生活了。”
“便日日琢磨着如何投其所好,如何同自己的姐姐争宠,然一个人的喜欢怎么能是争来的,后来姐姐走了,便更是没人能替代姐姐的位子了,哀家能得如今的位子,也幸而姐姐的孩子早夭,也幸而那时候哀家的孩子也小,这才能被下头心思各异之人推着做了皇帝。”
“玉琭,哀家同你说这些不是想叫你也去学着哀家做什么,哀家能走到眼下也靠着时势和时运,你便是想学也学不来的,然哀家不能再有第二个,可像是宸妃那样的人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