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回来便同我们说了,她一贯有个小毛病,天一热便有些神思昏昏,容易犯糊涂。那日拦了王妃的马车,回来便后悔了,懊恼地几日未出门。
这两日才说自己从前一叶障目,如今全然想通了,只觉得自个儿已是脱胎换骨了,只有些担心从前的糊涂事被市井之人拿来说嘴,若是王妃听到什么闲言碎语,还请帮忙解释两句。
我们老祖宗也在催着太后娘娘帮小姑姑物色良人了,怕是不久就有消息了,到时,还请摄政王和王妃来府上吃酒。”
苏晴柔思量了片刻,原来是解释加敲打她,实在是想多了,难不成她还会将这事到处宣扬不成?
既然人家已经承诺往后不再纠缠,她也索性大方一些,遂轻轻点头,笑道,“哎呀,那可是好事呀。小姑姑若是觅得佳婿,我们做晚辈的自然替她高兴。”
宋氏一听这话,心上一轻,她也算完成了此次设宴最要紧的一个任务,整个人放松下来,端起矮几上的果酒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未说话,便听不远处一个女声惊叫一声,“哎呀,陈姐姐,我不小心把你的香包弄脏了。”
苏晴柔听着声音耳熟,转头一看,是她那便宜妹妹苏晴婉,没当回事,又转回了头赏荷。
微波荡漾的池面上荷香阵阵,偶尔有几丝风将幽香送过来,苏晴柔神清气爽,若是没有旁边扰人的说话声便好了。
她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大概弄明白了,苏晴婉把酒水洒在了陈家姑娘的香包上,说是重新绣一个赔人家,结果拿起来一看又惊呼那香包花样精致针法别致,自己实在是绣不出来,如今竟又转而开始跟人求教了,语气夸张,听得她有些不适。
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苏晴柔直觉事情不简单,可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莫非,这陈家有适龄的儿郎要婚配,苏晴婉这是看中了人家?
疑团未解开,只听那姓陈的姑娘咯咯笑起来,喜道,“这可不是我自己绣的,是孙家表姐帮我绣的。”
苏晴婉道,“可是雨薇姐姐?难怪了,我从前就听人说她的女红独一无二,如今一见,真真不同凡响。”
“是呢,表姐未嫁前,经常帮底下的弟妹们做些小东小西的,性子最是和善。”
“雨薇姐姐那样的神仙姿容,竟还有一副好性子,娶了她的那人,也不知修了几世的好运道?”
苏晴婉的声音又清又亮,众人闻声,都不自觉将眼神瞟向苏晴柔。
苏晴柔虽觉气氛诡异,却不知她们说的是谁,便只当与己无关,照旧捧了果酒小口啜饮,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无视众人打量的目光,问宋氏,“府上这荔枝酒是自酿的,还是外头买来的?”
宋氏只以为她是想找个话头化解尴尬,配合道,“是府上的酿酒师傅自做的,王妃若是喜欢,我让人搬一坛子给你。”
“也好,多谢夫人。”苏晴柔不客气道。
苏晴婉看苏晴柔不为所动,还道她装模作样,哂笑一声,又问身边一位夫人,“听闻太妃当年曾夸雨薇姐姐行止言谈乃京中淑媛典范,却不知究竟是何等风采,我年纪小,实在不知,还请夫人为我等讲讲。”
苏晴柔有些诧异,太妃?跟太妃有什么关系?
跟在身侧伺候的丫头鸣琴实在看不过去,附耳对苏晴柔低低解释道,“这位夫人是太妃娘家的侄媳妇,那位孙雨薇是太妃的侄孙女,曾有意许给王爷的。”
苏晴柔恍然大悟,原来,绕了一圈,苏晴婉是在借着吹捧楚屹那传说中的白月光来贬低她,最好能气得她失态,当场发火,让众人看看她苏晴柔的破涵养。
当然了,兴许不是吹捧,是那孙家姑娘当真天上少有地下唯一,可那关她什么事?她又不喜欢楚屹,楚屹爱喜欢谁喜欢谁,她才不在意呢,想让她生气,想什么呢?
苏晴柔心里明镜一般,苏晴婉那点小伎俩,她不过是懒得理而已,然而,下一瞬,她听到自己冷笑一声,冷冷回了一句,“妹妹有这心思关心旁人的姿容仪态,倒不如回府好生跟着嬷嬷再学一学,脸是老子娘给的,改不了,丑便丑了,可若是言辞举止也这般小家子气,旁人该说你天生的山雀,注定变不了凤鸟了。”
苏晴婉似是太过震惊,呆怔了许久,才蓄了满眼窝的泪,欲哭又死死忍着,嗫嚅道,“你,你……”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一句话也未再说。
苏晴柔也有些发愣,她自然知晓苏晴婉最不愿提及的便是她的身世,她不是苏和光的女儿。
她自认并非刻薄之人,除了跟楚屹说话时口无遮拦,跟旁人在一处,即便生气也不会往人家最在意的痛处撒盐。今日是怎么了?
大庭广众之下,她竟说出了那样一番话?难道回京以后,她连气量都变得狭小了?从前也不是没听过苏晴婉口出恶言,她都一笑而过,今日怎会这般按捺不住,是了,这样多的人,自己也是要面子的,怎能容许她放肆?教训就教训了吧,有什么了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