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50,是不是赚的有点忒多了?”这男人微眯了下眼。
“这不是有来有往嘛,咱开价,您也有还价,您买我卖,才是买卖嘛,您说是不是?”涂优笑的和气,没有因对方喊破她开价略高,就急了眼或者害羞胆怯,还是一片自在。
男的笑了,眉眼舒展的笑,后边笑得竟是肩膀耸动,不可遏制,像是浑身的劲都有些松软了,蹲着的姿势有些往后仰靠。后边有个刚刚一起进来的男人的同伴上前几步,做了这个男人的后方依靠。
涂优一片沉静,没有因为这个男的突然笑的失控,而露出一丝诧异。
她知道有时候人突然碰到某个点,像是忽然搔到了生命中的痒处,会忍不住笑起来,人生百态,每个人的生活境遇,皆不相同,对人对事的感悟也都各异,摆摊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实在撩不起她的一丝动容。
男的好半晌终于笑够了,正色下来,倒也没有因为刚刚的笑感到一丝尴尬难堪。
“正式介绍一下,我姓衷。您贵姓?”
男的最后以50元一张的价格买走了涂优摊位上剩余珍藏的碟片。涂优确认了一下手里收到的钱后,塞进了腰包。
拉了拉她身后的香香,朝着香香挤眉弄眼的做了几个怪表情,珍藏的库存已清,涂优心情大好,忍不住揉捏了下香香在冷风中,已经有些冰冷的脸颊。
冷不冷?涂优刚想开口,不知道什么声音从身后袭来,涂优本能的抱住了香香,呼啦一下,大堆的水泼到了涂优背上。
涂优揽着香香转身,旁边卖磁带的摊贩老板已经从窗后边不声不响的出来了,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大瓢,见涂优转身,又舀了一瓢朝涂优脸上身上扬去。
涂优心下一骇,将香香推到身后,闭紧了眼睛,水从她脸上身上滑落下来。
味道令人作呕,菜叶带着馊臭的汤汁油水从她身上滑落下来。
“你干什么?”涂优大声质问,怒视着那个站在摊前的中年男人,一次朝着背部,一次她转身后,对着她的面部泼过来的馊水,这绝不是不小心。
中年男人看到涂优的怒视,眼神飘忽了一下,又拧着脖子梗回来,“你说我干什么?臭摆摊儿的,占便宜没个够,啐!”说着还又啐了一口。
涂优心里的怒意几欲冲破理智。但她想到身边的香香,还是冷静了下来。
她在附近摆摊儿,没交钱,也确实赚了点,要说占了便宜也是有的,但这是国营厂区,就算是占便宜,也是占了国家的便宜,哪里轮的到你们这些占用厂区职工宿舍改成的排挡做生意,走后门占国家大便宜和妨碍厂区职工生活的人来执行正义?
这些道理在涂优嘴里过了一遍,但终是咽了下去。
要是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就算是豁出去,也得让这人掉下两分肉来。但,她低头看了香香一眼,她还带了个孩子,她承担不起一丝损失。
这人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拿馊水泼在她一个没有大矛盾,只是有利益冲突的人身上,这样的人,她不能带着一个小孩子赌他的人格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