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旗舒一把搂住刘侧君的脖子,咯咯笑道:“爹爹最好了,您赶快跟娘说,早点把曾闻舒撵出去,嫁得越破越好,最好是连衣裳首饰都买不起的穷人家,再有个恶丈人成日搓磨……”
刘侧君戳了戳曾旗舒的额头,无奈地笑了:“你呀!”
这儿子就是来跟他讨债的,真不让人省心,不过不与大理寺卿府结亲也好,这婚事是四皇女嘱意的,刘侧君本就不想答应。
他虽笑话王君在曾闻舒的亲事上挑挑拣拣,但凭心而论,做父亲的哪有不想给自家孩子找个有能耐、会疼人的妻主的?
想到此处,刘侧君不由叹道:“大理寺卿府样样都好,唯独沈妙如太不争气,白白浪费了好出身。”
一听这话,曾旗舒可不愿意了:“爹爹——”
曾旗舒的面颊倏地浮起两团红云,他收回手,嗔声反驳刘侧君:“妙姐姐只是年轻贪玩,才不是不争气呢。”甜腻腻的调子将少男怀春的心思展露无遗。
刘侧君微微摇头,说得好听叫年轻贪玩,说得不好听点儿,沈妙如就是个揣着金锭子的街溜子,天天流连赌坊青楼,除了淫诗艳词怕是半句诗文都念不出来。
曾闻舒离家出走的日子,正是刘侧君与大理寺卿府正君私下见面的日子,曾旗舒和沈妙如也跟了过去。
深闺少男遇见潇洒风流的女子,涉世未深的曾旗舒被沈妙如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一颗心直接拴着红线丢到了对方脚边。
如今过去一月有余,瞧曾旗舒这副娇羞的神态,怕是还没从美梦中醒来呢。
刘侧君倒没说出更难听的话打击曾闻舒,左右这婚事黄了,还要多亏曾闻舒的丑闻,武康王府公子们的名声跟着跌落,曾旗舒萌动的春心也只能留着自娱自乐罢了。
说话的功夫,后院忽地热闹起来,仿佛刮了一阵风,将吵嚷的声音一股脑吹进沁芳院。
被侧君派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凝儿快步走进来,气息微乱,垂首说道:“侧君,管家正奉命彻查府上,说是要找出康儿所用的机弩、毒药是来自何处。”
闻言,曾旗舒站起身,一手拍到小桌上,先绷着脸急问道:“娘亲怎么还要查这些,康儿的认罪书呢?娘可是看过了?”
“家主已经看了,可两位殿下觉得事有蹊跷,劝家主细查,而且……”凝儿的声音戛然而止,要是把曾闻舒得了贴身小厮和赏赐的事情说出来,四少爷岂不是要气昏过去?
凝儿抬眼偷打量桌上的瓷器,四少爷气昏了不要紧,反正凝儿是刘侧君院里的人,照顾不力的责任总不会落到他身上。
但凝儿不想平白无故挨顿打,四少爷跟村里的酸脸子狗似的,脾气来得快、大得很,有啥摔啥,沁芳院的瓷器碎片都够堆满一间库房的了。
曾旗舒正在气头上,看凝儿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儿,心里的火气顿时冲到脑袋顶,蹬蹬两步过去,抬脚就踹到凝儿背部,狠毒的姿态与方才少男怀春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啰嗦什么?有话就说!”
凝儿俩手扒着地砖,脑袋贴在地上,跪得乖巧,被踩了也绝不露出正脸,还顺势拿胳膊护住了脸。
“家主赏了三公子四个小厮,还叫管家开库房,将老王君的嫁妆都搬到枕霞院,说三公子八字薄,要用祖宗的福气给他压一压。”
“你说什么?”
曾旗舒的耳边嗡鸣两声,向后退了两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娘亲怎么会把祖父的嫁妆给曾闻舒?从小到大曾闻舒受的欺负还少吗?
只不过这次闹得大了一些,何至于拿东西补偿他。
老王君出身显贵,成亲时红妆十里羡煞京中男子,曾旗舒早就将满院财宝都视作妹妹和自己的囊中物。
如今被一向瞧不起的曾闻舒截胡,怎能不气?
刘侧君不像曾旗舒这般喜怒形于色,却也神色微肃。
这事儿不像武康王的作风,那么抠抠搜搜的人突然把大把的珠宝送给不宠爱的儿子,事出反常必有妖。
曾旗舒咬着唇瓣在屋内走来走去:“爹爹,娘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住口!”刘侧君倏地蹙起眉心,呵斥道:“说什么胡话,与你有何干系。”
曾旗舒讪讪地看着刘侧君,知道自己口无遮拦说错了话,终于肯暂时闭上嘴安生一会儿。
刘侧君挥挥手,礼公将屋内闲杂人等都清了出去。
凝儿一个跑腿听消息的小厮自然也要出去,他方直起身又想起一件事。
这次没再跪下去,凝儿弯着身子低着头补充道:“小的还听闻,三公子是被广安侯救回来的,皇女们赶到时,三公子衣衫不整,口脂都花了……”
曾旗舒气得咬紧牙,该死的!曾闻舒就是在存心败坏武康王府的名声,才消停几天,又跟外女扯上关系!要是妙姐姐知道了,该怎么想自己?会不会把他当做曾闻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