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女悄无声息、来到文华苑,身份手法均显示来路不一般,言谈中非但毫无敌意,似乎透露玄机,天孙玲珑故而礼貌在先,更显豪爽大方,极水闻主人之言,即刻来到正门外相迎。
“多谢姐姐盛情,不过小妹还是奇怪,要冒昧相问,方才姐姐所奏仙乐,浪漫缥缈纵横无极,演尽旋转乾坤、逍遥古今之韵,不知姐姐从何处学来?”
绿衣姑娘边走边说,领悟渗透了然于胸,显然于此曲极为熟悉,优雅漫步如凌波仙子足不落地,语毕人已随极水徐徐走进屋里。
“不知妹妹芳名,请先坐!水儿,快上茶……”玲珑起身迎请。
“姐姐不必客气,小妹循声而来冒昧打扰,若是有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绿衣姑娘虽然婉拒,却极为礼貌,站在那里并不就坐,而是随意浏览、四周墙壁上的字画,当目光转到北面,忽然发现悬挂一支金剑,惊奇之中,面颜微微一笑。
“听君之言、怎么像明知故问,莫非你……早就知道此人……是谁?”
天孙玲珑见绿衣姑娘笑容意味深长,且对《逍遥游》了如指掌,言谈之间,似乎就是为了寻找、教她这支琴曲的人而来,玲珑往前再一联想,不由疑疑惑惑起来。
“姐姐果然是明白人,事已至此,居然还要考我,我何止知道此人,乃是日思夜想、魂牵梦萦千百度,也曾踏遍西域走过中原,无数次箫问山河。
东西无果、更是求索于关外漫漫风雪,我寻觅她已经大半年之久,眼看太师父九十岁在即,若是再没有消息,我也愧对倩姨!想不到我还有一位同门师姐……”
“啊!”
天孙玲珑见绿衣女充满喜色,所言更是情真意切,她还真道是木子因走散的旧日恋人,不禁为之惊魂失声黯然神伤,以至于后面的话、根本没听进去,头晕目眩、呆坐在木凳上。
极水在一旁见势不妙,忙过来安慰说道:“主人不必忧虑,此女必定是假扮冒充的,什么太师父九十岁,跟木天师完全不相干……”
“一家人相见,就算喜极而泣、也不至乐极生悲,嘻嘻!这位妹妹真会说笑,佛曰一切皆缘,假扮冒充用得着吗?真假即刻便知分晓。”
绿衣姑娘眉目传情语气有神,温情说罢便抬臂舒掌,手心里蓦然多出一支晶莹透亮的碧玉箫来,望了一眼窗外轻轻递与唇边,便走便吹来到窗前。
玲珑和极水皆大惊,原来绿衣女所吹的曲子,正是天孙玲珑刚才弹奏的《逍遥游》,曲调却比玲珑演绎得要还丰满传神,与木子因在梨花谷所弹,可谓风韵相似各有千秋。
这个绿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昆仑山天涯玄妙门的第四代弟子凌波,凌儿奉师命寻找无尘师叔。
在京兆府与凤儿、梦儿分手后,东行不久,因儿时的离乱牵挂,便顺道回到晋西、姑射山南面的安军岭,那里曾有她生活游乐的绿荫山庄——木家大院。
时值初秋,炎热依旧,凌儿走马观景,因一路分辨记忆、骑行甚慢,中午时分,忽然黑云由北而来,风尘滚滚、凉爽顿生。
等凌丫头到了木家荒宅,已是风雨大作,被泥土埋没的门扉和窗棂,偶尔露出腐烂霉变的一段,碎裂的砖瓦和残损的墙垣、长满了挣扎药摇曳的藤草。
破败的景象,凌波尚有一些模糊印象,因大火燃烧后的主体痕迹,几乎没有大变,当然这也是木子因刻意地保留掩饰,为的是让匪盗对此毫无兴趣,不值得走近观望。
凌儿下了马,小心沿着废墟寻觅记忆,尽管浑身湿透也好似不觉,水榭鱼池假山花园等儿时的乐园,凌波无一不在雨中阅历回想。
最后在凄风冷雨中,凌丫头走进仅存的几间颓屋,屋里充满潮湿和霉烂浑浊的气息,凌儿来到昔日的桌台边,一切看似原封不动。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只淡红的大纸鹤,凌儿信手拾起,叹了一口气坐下来。
丫头想起、自己离开安军岭已有十年,这里依然如故,没有生命的回归和问候,那一定是旧时玩伴、已彻底不复存在,这令她不由得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桌面上。
芩姐、欣姐、缨子姐昨日的笑容,永远地停留在昨天的记忆中了,那个个性十足的小少爷,或许早已在另外一个世界,和他的爹娘一起、无忧无虑,而自己独独还在这个世界上,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那是什么缘故……
凌儿想不明白,拈着红纸鹤、凄然念叨:
“小少爷啊小少爷,你就这么、孤零零地飞走了,连服侍你的小丫头,也不要了……”
凌丫头说着,将五只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纸鹤,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面靠墙处。而后,凌儿目光愁锁、神情哀怨地凝视痴想,任耳边的风声雨声、细诉流年。
直到眼泪浸湿了思念,凌丫头才稍微醒悟,轻轻拉开左首的抽屉,却见数十只小小的纸鹤、静静地呆在里面,这又勾起她童年欢快、美好的回忆。
凌儿将它们一一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