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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谦润既将事情交给了钟凝雪,那究竟该怎样做,就一句话不能再同陈谦润商量了,否则怎么能算是她办的呢?
钟凝雪心情大好,若她真将此事办好,这当中的分量不比单送两只荷包要重的多么?虽说对付原真是她和陈谦润共同的事情,陈谦润自己也不是拿不成主意,可毕竟是陈谦润主动提的。
她猜测陈谦润明是托付实则在试探,且不是出于不信任的试探,相反是完全信任的试探。
原真到底该不该放,又该以何种方式放走,关系的不仅是原真个人的性命,牵扯的是大楚同北晋及东亭在北疆整个局势的变动。
若是处理不当,或是没利用此次机会最大化的将未来的路铺垫好,其后果说不定会影响最后同北晋及东亭决战的成败。
陈谦润这次给的台阶比方才假装不知她是何意顺着她的话讲,要宽敞的多,这大概是双方互相解释“一个是清清白白、一个本就没有怀疑”最好的方式了。
她要是办好了,和陈谦润因谢云鹤而产生的隔阂便是云消雾散、不复存在了。
钟凝雪脑海短暂地想到这些,在没将事情办妥善前,自是不能与陈谦润分享,去问他究竟是否出于此意。
她在心中领了陈谦润这份情,并对他的信任表达了感谢,面上却是假装严肃,与陈谦润说道:“既教我安排,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歇息,你不要再抱着我了,这样我们谁都睡不好,你只管自己去睡。”
她是体恤他要费心顾着她,谁知陈谦润委屈起来:“可是这并不耽误我抱着你。”
钟凝雪问他:“你是觉得这马车地方大可以随便睡想怎么躺就怎么躺么?”
陈谦润道:“这马车地方不大。”
他又接着道:“可是这并不耽误我抱着你。”
钟凝雪问他:“你困么?”
陈谦润摇头:“不困。”
钟凝雪:“……”
她向窗外望去,仍是模糊月色的黑夜,心中叹气一声,回来看陈谦润,道:“你快些歇息吧,明日处理完原真的事情,说不定还要行军到它处,保不准要日夜兼程。”
“好。”
陈谦润放开了她,与她稍隔一些距离躺了下来,二人皆是无言,静默片刻,陈谦润轻声叫她:“雪儿。”
钟凝雪轻声应道:“嗯。”
“方才你问我的话,我现在回答你。”
“什么话?”
陈谦润道:“只有你在,我很开心。”
钟凝雪在窄小的马车中,摸到怀中那两只荷包,左思右想地掂量半晌,还是决定将原真的事情办圆满后,再送给陈谦润。
一是与陈谦润托付给她的事情比较,荷包轻若鸿毛不值一提,但办好后再送,算锦上添花,不必再纠结它分量的轻重。
二是陈谦润在她专注思考时,或许因不曾歇息太劳累,不过一会儿功夫儿便睡踏实了,钟凝雪就算想,也是暂时送不出去了。
*
翌日黎明,整军出发,向北行去,两个时辰后见到原真。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绕是这荒山野岭,也略感春回大地之感,原真却是正立在马边垂头丧气,身边将士皆同他一般颓废,当真同俘虏一般,全然无一丝一毫军人的气势。
而山上的唐灿依旧精神焕发,甚至十分愉快地与原真闲聊起来,原真怏怏不乐,喊叫了半天,几乎是没有力气了,可又不能不应,保不准哪里做的不对,惹到唐灿,一箭穿过来,性命不保。
见此二人,原真恍然大悟,这两个他都是见过,且相当熟悉的,甚至连称呼都忘记改掉,他叫陈谦润太子殿下,称钟凝雪为郡主。
随即眼神凶险起来,他道:“莫非要将我抓走,带回大楚去?”
钟凝雪和陈谦润只二人独来,不带一兵一卒,倒像是闲游至此,听了原真的话,均是淡定从容,并不正面回应。
陈谦润自马上下来,继而将手递向一旁的钟凝雪,将她扶稳当了,扶下马来,一边道:“原将军何出此言?”
钟凝雪这时也道:“原将军大概忘记了,此时大楚的天子是我们的皇兄陈靖,并非殿下,将军既是南下求和,我们不管不顾地将人扣住,实属不妥。”
原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钟凝雪几句话根本唬不住他,他道:“那郡主同殿下不远千里来北疆,是何目的,另有这位……”
他向上一抬头,看向唐灿:“不知名甚的……英雄,可是为何而来?”
“唐灿,”陈谦润去叫唐灿,“可曾告诉原将军你为何领军在此?”
“回王爷,已经告知,在此等候原真。”
“可曾说过在此设下埋伏、瓮中捉鳖,就等原真毫不知情地往坑里跳。”
“不曾说过。”
陈谦润哪里是同唐灿问话,分明是不带一个脏字地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