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先确认一件事。”
“福泽先生您,是为什么建立了武装侦探社的呢?”
作为一个心志坚定的领导者,社长丝毫没有因为我唐突的问话而改变神色,他语调平稳地答道,“为了帮助别人,也为了能让乱步的才能得以发挥。”
“如果是那样的话,仅靠您和乱步不就足够了吗。”我追问道。
“仅仅只有那样是不够的。”社长看着我,目光沉静无波。
——“如果想要能让正义长久地存在于这座城市,只有汇集一批强大而又优秀的人才,这样才能保证即使有一天我或是乱步不在了,仍然有着保护他人的盾、斩杀不义的刀维持着正义的行使。”
——“以乱步为轴心,建立一个武装起来的无限的侦探团体,这是我最初在创立武装侦探社时的构想。”
——“因为如果仅仅只有一时的正义,那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长久的正义,所以刻意地改变了自己独行的习惯,去成为一个站在他人之上的领导者吗?
『真蠢啊。』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这么想的吧?事实上,即使是现在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去成为一个好人太辛苦了。要压抑住自己的本性,要服从秩序,要舍弃自身的利益。而且即使你这么做了,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你可能会陷入贫困潦倒的境地,你可能会因为陌生人而命悬一线,你甚至可能会被自己救下的人恩将仇报。更糟糕的,这个世界上可能根本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你的行为,他们嘲笑你、对你嗤之以鼻,却又在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把你推了出去。
我向来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来揣测人心,惟有如此才不会在帮助他人时,反被他人的恶意所伤。带着纯粹的善意去行善事,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难事。
但或许,有些东西和当初相比,已经不一样了。
我没有同社长一般伟大的决心,我做不到成为一个引领着一个组织去帮助别人的人,但我确实还是有着我能试着去改变的事情。
『只是再更努力一些就好。』
像以往每一次试着迈出第一步时一样,我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社长静静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乱步。”我侧过头,看向站在我旁边的人,同时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你希望我留下吗?”
乱步沉默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抓住了我的手,好像有些委屈的一样垂着脑袋,小声地应了一句“嗯”。
「被看出来了啊。」
我无奈地笑了笑,半是安慰的反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我会留下的。”
“做好决定了吗。”社长问我。
“是。”我点点头,向他鞠躬,“虽然现在暂时不能成为全职的社员,但我会努力的。请您允许我加入侦探社。”
并非是标准的九十度鞠躬,但也是我少有的低头了。
“虽然是乱步推荐你入社的,昨天国木田也和我提到了这件事,而且夏目老师又嘱托我要对你多加关照。”社长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站在了我的身前,“但这些都不足以成为我同意你加入侦探社的原因。”
“你的身上有着与侦探社所秉承的宗旨相一致的信念。”
“所以——”
“我同意你加入侦探社。”
『过关了!』
我在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离开社长室的时候,乱步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像是赌气一样用力握着我的右手不放。眼看着就要回到办公区了,我赶紧拉着他停了下来。
“乱步。”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而他偏着脑袋,故意避开了我的对视。
短短走廊不仅连接着办公区,两侧同时还有着会议室、事务室、医务室的大门。虽然这会儿没人出来,不过谁知道会不会有哪扇门突然就开了,我只好先不管他的反应,抓紧和他道歉。
“我知道是我不好,不应该利用你的,但是这种情况下,我也做不到直接干干脆脆地就说想要入社……你当我胆小也好,懦弱也好,总之别生气啦。反正我已经留下来了,你想我补偿什么都行,晚饭给你做汉堡肉,怎么样?”
乱步总算是转过了头看着我,不过没几秒,他就又把脑袋低了下去,可怜兮兮地问我,“月见山……是不是就算不和我在一起,你也觉得无所谓啊。”
「这是连带着这几天的问题一起爆发出来了吗……」
乱步在不安,这一点我一开始就隐隐约约觉察到了。虽然我们一直都避开了某件事不谈,但果然这样还是不行的。
在乱步的过去里,如今只剩下了我啊。
和我不一样,乱步只能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情感一小段时间而已。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他对于感情的处理能力太过简单直白了,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