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平静的声线徐徐抚慰着王康安炽热不安的心灵,许是哭过,他的声音比先前更加沙哑:“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妈妈现在躺在地板上,我我不知道能碰她哪里。”
言栀沉声问道:“她清醒着吗?”
王康安答得很快,明显听出情绪不稳在尽力克制:“她睁着眼睛,可是我怎么叫她她都没反应。”
言栀屏息,冷静地侧头看了司机一眼:“请再开快一点。”
司机透过通话内容也推断出情况紧急,他瞟了一眼后视镜中的言栀,淡定得看不出任何情绪,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但他没时间耽误下去了,应了一声后猛踩油门。
车辆加速前进,言栀道了一声谢后继续安抚着无措的王康安:“不用担心,我很快到。”
车子一路飞驰,车轮都快要与地面擦出火星了,在司机师傅的帮助下,言栀很快到达了目的地,下车时言栀给司机师傅多付了小费。
司机师傅数钱时发现数目不对,挂在窗口上喊人,结果那背影属兔子的,唰就不见了。
房子很混乱,到处都是酒瓶子与烟蒂,有啤酒瓶也有白酒瓶。
酒瓶子底下还压着扑克牌,扑克被分成三份,牌局未完,纸牌零零散散地落在桌上、地上。
言栀收回目光,急匆匆在屋内寻人:“我到了!”
王康安听到动静,立刻从沙发背面钻出来跟言栀招手:“姐!这边!”
言栀小跑过去,就一眼,整个人仿若被冰封一般冻结在原地。
王亚珂满身是伤地躺在地上,嘴唇出血,脸颊红肿,额头破损。她的眼睛无神地望向门口,仿佛在等那一束光到来。
言栀“扑通”一下跪在她身边,举起了手又无助地放下。
她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她今天穿了一件纽扣衬衫,衬衫皱巴巴地卷在身上,纽扣扣得歪七扭八,露出腰间和胸口的肌肤,玉白的肌肤可怖地散发着红色斑点。
她小心翼翼地卷起王亚珂的长袖,伤痕触目惊心。
言栀眼睛一热,浑身所有的力气被抽干。
她对上王亚珂的视线,黯淡无光,了无生气,仿佛整个人已经去了,就剩下一副躯壳留在尘世里。
她身下有一滩可疑液体。
她狐疑地摸上去,一嗅。
整个人如遭雷劈,她仿佛被点了定身穴,僵在地上头脑一片空白。
她对上王亚珂空洞的眼神,以及扣得七扭八歪的衬衫,还有一地散落的酒瓶与扑克,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上来,凉意从脚底一直蔓延过脊椎最后蹿上了大脑。
所有堆砌起来的冷静粉碎得干干净净。
一把火在灵魂最深处疯狂地燃烧。
言栀腿一软,径自倒在王亚珂身上,眼泪瞬间打湿了她的肌肤,那里一片冰凉。她死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呜咽出声,直到口腔里传来血腥味,她才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她的身子在颤抖。
连一向冷静自持的姐姐都慌了神,王康安更是彻底没了主意,急得原地打转:“怎怎么了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言栀眼红得擦出火星,她睚眦欲裂,不顾形象地朝王康安嘶吼:“报警!给我报警!你他妈快给我报警!!”
言栀情急之下对王康安说的是中文,王康安傻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言栀情绪彻底崩溃,她要报警!
她的手指一直颤抖停不下来,屏幕戳了好几遍都没输对密码。
眼中戾气尽显,言栀咬牙狠狠刮了一下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语道:“冷静,冷静。我自己来,你不报警我自己来,报警,报警,把那个混账抓进去,把那个混账抓进去,把那个混账抓进去!”言栀语无伦次地叙述着几组相同的字眼,这眼泪如瓢泼大雨一般疯狂砸在自己身上。
反常的言栀把王康安吓坏了,他怀里是瘫软在地的王亚珂,他伸出手不断抓言栀的方向:“姐,姐!”
言栀泪眼模糊,拨了好几次才拨通102三个数字。
就在她电话将要拨通的那一瞬间,一直处于灵魂出窍状态的王亚珂终于有了动作。
她抬手捂住了言栀的电话。
言栀吃惊地抬首,王亚珂看见自己女儿眼泪鼻涕横流,眼神狼得想杀人的模样便知道她到底是明白了。
王亚珂按住言栀的手,眼神和嗓音都透着死水般的寂静:“这个电话我来打。”
这句话令言栀瞬间破防,她不再忍耐,扑上去抱着王亚珂放声大哭:“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我绝对不会!”
王亚珂三魂丢失了七魄,她失神地凝望着前方,整个人了无生气。
尽管王康安还懵懵懂懂,但他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他这个姐姐平日清醒冷静到极点,十几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情绪溃决难以自控。
她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