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胸前,裸露的肌肤在冷热中战栗起来。
他问:“可以吗?”
这本是一件不需问的事。
绣棠拉下他的手。
风月场上充斥着情,是男女欢情,落雁楼中都是生意。绣棠在其中长到及笄之岁,对此间事再熟悉不过,时常会听姑娘们私下谈论些房中事,敞亮地互相比较。
天光彻明后,绣棠昏昏沉沉地睁眼,心中对戚云崖还是满意的。
“过些日子宫中夜宴,阿棠愿意去吗?”戚云崖手中把玩着一缕青丝,侧身端详着绣棠的眉目,温声问道。
绣棠有些困倦。
磨人的一个夜晚太长,她又时刻记挂着瞥见一眼的情报,心神不得摇曳。
在戚云崖身旁待得久了,她自然看得懂那写的是什么。崇州是靖侯挂职之地,因靖侯推行的屯兵制,军中士卒家眷都居住在崇州城中,由当地州郡太守看顾生活。
“崇州事或生变,有另一势力介入挑拨,属下查探可能为宫中。”
这情报中透露的信息太多,绣棠停住发散的思绪,回过头来,戚云崖还在等她的回答。
宫中的日子太过难熬,绣棠以为她不会再进宫。她畏惧的人太多,能随口决定她死活的人也太多,所以她拼了命从宫中逃出来,戚云崖却在问她愿不愿去宫中赴宴。
她张了张口:“我能去吗?”
戚云崖将她的脸转过来,答得极为肯定:“只要你想。”
他的手带着不可违逆的力量,促使他们四目相对。绣棠很少看见这样的他。戚云崖的眉转势凌厉,这般长相实则有些桀骜之气,只是平日姿态温和,便不引人注意。
绣棠想,她想做的事多得很,比如杀了皇帝,比如让所有人不能再欺侮她,再比如……逃离波涛汹涌的京城。
戚云崖能为她做什么呢?
但可笑的是,或许是太过疲累,绣棠告诉自己,就相信他一次。为了掌握更多关于现今局势的信息,为了她更好地活下去,她得进宫,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绣棠的指尖靠在他颈侧,粗糙不平的血痂有些硌手,那是她昨晚留下的抓痕。她神情平静:“那便去。”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灼热的风吹在绣棠手腕间,身体似乎跟着热起来。
绣棠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神色。些微动作声响起,戚云崖起身,先是给她盖上被褥,又向院外的小厮吩咐了什么。
很快,冒着热气的汤药递到绣棠面前,戚云崖半蹲在她身前,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局促,手心摊开朝向她,几粒糖渍青梅出现在她眼前。
宁州走街串巷的挑货郎多会售卖,京中人却是不喜的,戚云崖也不知哪寻来的。
他的声音轻柔,哄幼孩似的:“喝完药再吃,我替你拿着。”
老郎中开的方子极苦,绣棠疑心他是不是把所有苦药材集到那张方子上,果然一口喝下去,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一只手试探着抚上她的背脊,轻轻地拍着。手的温度顺着衣料透进去,糖渍青梅的气味萦绕在鼻间,绣棠咽下去一口,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才怪。
喝完这一碗药比干掉郭铭的时间还长,苦味在口腔中肆意蔓延,绣棠靠在床榻上紧蹙着眉,神情凝重地盯着陶碗,单看她的神情,戚云崖以为她遇见了什么生死攸关的难题。
不,遇见那样的难题时,她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戚云崖将糖渍青梅送到她面前:“吃一颗缓缓?”
绣棠没有伸出手,缓缓低下头够到他手边,他吻过的唇瓣粘了水泽,嫣红的光泽流转,湿漉漉掠过他指畔,衔走那颗甜酸的青梅。
琥珀色糖酱沾在唇侧,软艳的舌熟练地舔去,戚云崖轻易想起夜间许多,脸庞有些热气。
他别过脸去,怕绣棠望见他脸颊不自然的颜色。绣棠却轻笑着拈起另一颗,塞进他嘴里,发冷的指尖带着甜腻的味道霸占他的感官,戚云崖的脸愈发烫了。
绣棠摸着他的脸颊:“你的脸在发烫。”
“是你的手太冷了。”
他们交换一个漫长的吻,直到青梅香气沾染了两个人的唇。
戚云崖知道她是故意的,心中泛起浓烈的不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发狠地按着绣棠的后脑,再次握住她微微颤抖的腰腹。
直到外头有小厮敲门,戚云崖才直起腰身,抹去她唇上潋滟的水光。
小厮又敲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主子,侯爷要回府了……”
“知道了。”
绣棠面色绯红,推开他的臂膀,轻声嗔道:“先去见侯爷……”
好似他们真的是夫妻,所有羞涩的情绪隐藏在脑后。
戚云崖出门后,绣棠抬眸,眼神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