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太尉觉得不能让褚光熙这么任性下去了。他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最近萧安庭那边完全没有进宫的意思,要么待在都尉府上,要么待在镇北军营地,甚至偶尔还去林府逛逛,想来自家儿子希望都尉进宫退婚的指望是落空了。他本以为既然这样,褚光熙也该认命了,他们父子二人再平心静气地聊一聊,他给自家儿子安排一门合适的亲事,这一页也就揭过去了。不曾想,从茵泽马场回来后的褚光熙连影子都寻不着,有时他派人去宗正院也找不见他,府兵说褚光熙近日来常在外面,不知在忙什么。他褚太尉一个做人老子的,竟连自己的儿子都寻不见,简直岂有此理!
最近听说林家那二姑娘的马疯了,差点就闯进了西市集市,幸好那日萧都尉在,才堪堪逃过一场悲剧。事后林家也暂时将事情压下了,但褚太尉左思右想,感觉这其中似有隐情,便坐不住了——褚光熙那臭小子最好和此事无关!
大晋刑部之下分宗正院和大理寺,大理寺负责审核京畿和地方上报的民间案件,而宗正院则负责和皇室以及官员挂钩的案件。不过大多数官员牵扯进的案子都是小案子,类似于党争中的相互泼脏水,很多在吏部的都察院就得到处理了,闹到宗正院的基本都是大案要案,故而宗正院也有自己的监狱和府兵。这宗正院有如朝廷上下大小官员的阎王庙,阴森得很,很多官员嫌晦气。褚太尉也不例外,但是今日他来寻自己儿子,免不了要晦气一遭了。
褚光熙如今已经是宗正院院正,这办公的书房也是宗正院内最大的主屋。门口的府兵见褚太尉来了,知道是来寻褚光熙的,便早早地入内通报了。褚光熙见褚太尉竟是亲自来寻他,知晓今日父子二人又免不了一番争执,定了定心神便起身到主屋外准备迎接褚太尉。
褚太尉从府门这一路走来,见这宗正院内一副井然有序的模样:府兵皆持刀戴甲,抬头挺立,好生威武,而一路偶尔遇到的吏员也大多捧着案情卷宗,神情肃穆,无人嬉闹喧哗。看来他这儿子还真在宗正院干出点事业来了。
“父亲。”褚光熙见着褚太尉遥遥地走来,走下台阶施礼。
褚太尉瞥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径直往主屋去了。
褚光熙令主屋内外的人都散去,便也跟进了主屋。
褚太尉一直不满意褚光熙拒绝了他的安排而非要来宗正院的事情,所以这次是他第一次来褚光熙的办公场所,不免四下打量。和褚光熙在褚家的书房感觉是挺像的,摆满了书籍卷宗,但极为规整,不显凌乱。
褚太尉在椅子上落了座,开口道,“说说吧,最近在忙什么,竟是连家也不回了。”
褚光熙站在他眼前,眼神微微一闪,“最近宗正院事务繁忙,我作为院正自是不能脱身,一时疏忽,忽略了家人,还望父亲体谅。”
褚太尉就知道他还是拿这些废话来搪塞,心里有了准备反倒没那么生气了,只是开口嘲讽道,“次次问你,次次你都说事务繁忙,近日寻你皆寻不着,看来为父一个做太尉的倒还不如你这宗正院院正勤于工作了。”
“儿子不敢。”自从上次褚光熙和褚太尉吵过一架后,二人还未如此单独见面过,气氛也显得非常僵硬。
褚太尉冷哼一声,“不敢?你嘴上不敢,但胆子可大得很,竟是直接去寻萧都尉了,怎么?都尉答应了你吗?为父是不是该为你准备给林家的聘礼了?”
褚光熙默不作声,见他如此,褚太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儿子是何等的天之骄子,好几户有待嫁女的名门望族都来试探过他的意思,甚至皇帝也打趣着问过他,有没有让褚光熙尚公主的打算,他知晓儿子是个有脾气的,素来眼界颇高,便一一回绝了,不曾想这倒霉孩子竟是看上了陛下已经赐了婚的林家二丫头,还低声下气地去求萧安庭进宫悔婚,真是气死他了。
然而今日褚太尉心中有要事需验证,不免压抑了怒气问道,“为父今日前来不和你废话,林家那丫头前几日闹事惊马一事,与你可有关系?”
“儿子心系林家二小姐,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情。”褚光熙自然是知道林知霜那日出了事,本想前去宽慰。只是上次自己已经逾越,向她表露了心意;以林知霜的脾气,除非和萧安庭的婚约取消,否则她断然不肯再单独见他了。
听到“心系”二字,褚太尉不由得皱了皱眉,于是又有了些敲打褚光熙的意思,“你祖母向我说,说你大了,不必事事管着你,言语间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好,管你管得太严。可为父不这么觉得,”褚太尉伸手拿了个空茶杯,停顿了片刻,见褚光熙丝毫没有为他倒茶的意思,皱着眉头自己取过茶壶倒上了一杯,“你自己倒是想想,到底是我管你太严,还是你主见大得很,向来和我对着干?”
褚光熙只是道,“还望父亲明示。”
“明示?那为父还真的可以和你说道说道。你不肯去兵部这件事也就算了,我就当你不愿意被人背后说是借了我的光。可这回你要替萧安庭翻案,为父是不是和你说过武康二十四年的卷宗动不得?满朝文武在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