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里去,带着自己的夫人前去北地郡,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而且北地郡没有美食没有花鸟虫鱼,没有时兴话本没有绫罗绸缎,这样的地方,和燕京可谓是天差地别… …
“霜儿,我思来想去… …你还是留在燕京等我两年,可好?”
林知霜抬头看他,怎么说来说去又绕了回来?
“是不是我爹爹和你说了些什么?”她搁下筷子问道。
萧安庭摇头,即便林丞相定然希望女儿留在燕京,他也不曾给自己施加什么压力。
“不,是我的主意。北地郡条件艰苦,你跟我过去住,这吃穿用度皆不能和在燕京比,为何要跟着我去吃这个苦呢?”
林知霜也想过这些,可她打小便是个不安于内院的性格,处处要跟哥哥比,大了之后老是被掬在家里也难受,如今有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和丈夫去往边境。人总是向往新鲜的事物,相比之下,燕京的种种便利便黯然失色起来。至于吃食和日用上的不便,忍一忍也还过得去。如今萧安庭不肯让她跟着,她自然不乐意。
“可我真的想去。人这一辈子若只为了吃喝活着,甚是没劲。燕京是好,可每日都是这些倒也习惯了,没什么令人新奇的事物,那我总该趁这个机会出去看看。再说了,你都能适应,我为什么不能?”
萧安庭叹口气,自己是个糙命,少时被流放边关不得已才从北地郡生长起来的,林知霜这种深闺宅院的姑娘家家怎么能和自己比。若是身为娇弱的鲜花而非要去招惹寒风苦雪,等到受了挫才知道疼,那就晚了。
况且崖仓州府衙大火那一夜的记忆着实深刻,萧安庭实在不愿意再让林知霜涉险,要是她跟着自己去,少不得要由他亲自贴身护着。但他这一趟前往北地郡又是安顿互市的公事,忙起来几乎不着家。若是丢了林知霜一人独在都尉府里,他不放心;可一直带着夫人在身边出门办事既又不像话又不方便,实在难以两全。
二人在饭桌上谁也说服不了谁——林知霜虽伶牙俐齿,可萧安庭才是对北地郡知根知底的人,两人话赶话,到了最后,居然都上了点脾气。
“我就要去!你不带我我就自己雇辆马车跟着去,你还能不让我进你的都尉府大门么?”
“霜儿你别这样。你若是想去北地郡游览,我之后亲自带你去便是,可此行是公差,并非你想得那般风花雪月,你这样去了万一出事我该怎么办?我又怎么和你的爹娘交代?”
“我不会给你添乱的,你若是办理公务不着家,那我就呆在府上等你便是,我又不会出去惹是生非,你怎么就这么笃定一定会出事?”
萧安庭本就因着崖仓府衙大火一事在褚光熙那里受了一肚子气,见林知霜耍小性非要跟着去,一时口不择言起来,“是!我就是不想让你有任何遇险的可能!我若是再护不好你,怕是又要有什么猫猫狗狗跳到我跟前来搬弄是非,我受不了这个破气!”
听闻此言,林知霜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为什么今天萧安庭回来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然后就是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褚光熙?去不去北地郡难道不是他们夫妻二人间的私事吗?为什么要扯上别人?
浑身就像被泄了气一般,林知霜只觉得心头酸胀又麻木,委屈极了。她分明没再和褚光熙有半点来往,满心里都只有萧安庭一人。她自认活得诚恳坦荡,嫁了萧安庭便只是萧夫人,平日里和他也是是感情极好,可怎么一旦意见不一,萧安庭便会把褚光熙提出来?难道褚光熙要成为他们二人之间永恒的一根刺么?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打消他的疑虑?不,他为什么就非得有这个疑虑?难道是… …不信任她么?
萧安庭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握住林知霜的手,软了声调抚慰道,“霜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只是真的担心我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让你又出事。崖仓州府衙大火那一晚已经发生过一次,我不敢再侥幸了。听话好不好?就在燕京等我回来。”
林知霜本来只是心里堵得慌,被他这一劝慰反而更加难受,鼻尖酸酸的只想落泪。“可是… …你要去至少两年。我们自相识算起都还没有一年… …”
萧安庭见她眼圈红红的要哭,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把她搂进怀里哄着,又是道歉又是保证自己会常常送书信回来,还说要向圣上请示,年关的时候回来陪她。
可北地郡和燕京间连快马都要连续不断地跑上□□日,就算他能送书信回来又如何?林知霜之前从未想过萧安庭会不愿意带她走,故而没做好自己一个人独居的准备。如今新婚还没过了瘾头就要分来,她自是舍不得。
要是自己独自留在燕京,再过十几日萧安庭便要动身启程,这一别还不知何时再见… …
林知霜双臂环住了萧安庭的腰身,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和你分居两地… …”
“霜儿,这次听我的好不好?”萧安庭知晓她不舍,揽着她又温柔地轻拍她的后背,慢慢地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