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斯简直手足无措了,这种感觉自从他长到十一岁就很少有过,他天分很高,再加上母亲和老师的教导,他一向是能游刃有余地应付一切麻烦的。
那个圣诞夜,钟敲响十二下的时候,布雷斯准时从客厅脱身,示意母亲可以到和卢克伍德约定过的房间去了。
他亲眼看见他那个所谓的继父支起胳膊,乖乖跟着卢克伍德走进了二楼的囚笼里——他想,段里装起样子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这会儿她应该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现在把她带出来刚刚好,再过一阵子那房间里的场面可能就太难看了。
“坐下,布雷斯。”扎比尼夫人坐在自己一楼的包厢里,不紧不慢地对着面前的漆镜补妆。
“什么意思?”布雷斯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自己的母亲并不打算赴约,“可是,母亲……宴会马上要结束了,要是等下报社的苍蝇聚过来,难保有谁拍到什么。那样斯内普教授肯定会不高兴,他向我们说过他不希望段里来这儿。”
“已经要结束了吗?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记不清时间……”扎比尼夫人抿抿嘴唇,放在腿上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膝盖。
“母亲。”布雷斯倔强地站在门边不动。
“我一直希望你能跟着我学到些东西,坐下吧,”扎比尼夫人看着她的儿子,“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她该怎么和那个年轻的女孩儿解释呢,她只不过是不留神迟到了而已,她见过太多次血了,她为什么不能用更稳妥的办法甩掉成为负累的丈夫呢?
那女孩儿应该想到男人们有多危险呀,他们都一个样,一有机会就和年轻姑娘闹出丑闻。她应该想到的呀,她自己的妈妈的遭遇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女孩儿的妈妈,那个有着东方血统的斯莱特林,她曾当众嘲笑自己的妆容和年纪像一双不登对的情人,她喜欢用软软的音调教男人们念她可笑的名字,喜欢独自跳进舞池然后抢走别人的舞伴,喜欢对她所轻易拥有的一切——容貌,金钱,追捧……全部嗤之以鼻,同时让其他人显得俗不可耐——她后来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食死徒生下孩子,然后吊死在肮脏铁笼里。
被叫做段里的孩子一出现,而今已被称为夫人的扎比尼,就觉得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年前。
那孩子懒洋洋地微昂着头,耷拉下眼皮扫一眼周围的样子简直和她妈妈如出一辙,她有一张倦怠的……傲慢的……一张漂亮的脸。她步履轻快,一次都没有正眼去瞧被撇在身后的行人。
扎比尼夫人盯着她,盯着她年轻得像只小鹤一样的身形,盯着她举手投足间透出来的得体和疏离,盯着她稚嫩却目中无人的神气。她没看到她的一切早已被明码标价,她不知道她继承下来的除了美丽还有不幸,可她应该想到的呀——“布雷斯,亲爱的,我想见见你这位同学。”
是的,有些牺牲是必要的,她大名鼎鼎的扎比尼夫人不是也做过好几回人家的牺牲品吗?
楼上传来一阵重物倒塌的声音,扎比尼夫人从沉思中回过神,看见布雷斯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
段里不在房间里,二楼的窗台上有血迹,径直延伸到下面的灌木丛里。布雷斯用魔杖把血迹清理干净,将满是狼藉的房间和□□不止的男人撇在身后,往庄园的大门处跑去,他只是想不明白,她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或许根本不会让自己靠近她,她肯定不会的,可是那些血呢,那么多血啊。
“乔治……”
布雷斯在听到这声呢喃的时候想到办法了:“对,乔治。”
他顺利地把她抱了起来。
我模糊间看清了斯莱特林寝室的天花板,想要抬手揉揉眼,碰到的却是厚厚的绷带。
“你真下得去手啊。”布雷斯坐在床边看着我。
处在休眠状态的记忆瞬间活跃起来,我支着身子往后退,手却使不上力气,一个重心不稳就又摔回床垫里。
“别动,这是我的寝室,其他人都走了。这事儿不能让教授们知道,我给你涂了莫特拉鼠汁,只能保证这阵子不会痛而已……”他看我不说话,抿抿嘴把床头我的魔杖扔进了我怀里,“抱歉,我没想到会搞成这样,魔法部把事件判定成抢劫了,他们在茶几底下找到了一个惯偷的钱包,现在正在追捕他。”
“你没想到……”我笑了一声,嗓子哑得吓了自己一跳
“对不起,我确实有责任,”布雷斯盯着地面,“但是我保证,你不会再被牵扯进去了。不过现场就像飓风刮过一样,你到底怎么弄得?”
公事公办的,无法理解他人情绪的,理智而冷漠的……我瞧了瞧仍穿在身上的礼服,又瞧瞧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掌和手臂:“真恶心。”
“什么?”布雷斯皱了皱眉。
“我说你们,真恶心!”我的魔杖尖指着布雷斯的鼻子,他无所回避地抬了抬头,就似乎在说,愤怒没有意义。
我放下了魔杖,转而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