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绾这是学着他刚才的口吻、语气、神态,只是改了内容,将这句话悉数奉还给他。
任谁听了都知道她是在单纯的调侃。
珠帘后方,少年的脚步戛然而止,极暗的视线透过眼前的黑纱锁着女人那张分外妖媚的脸。
他幽幽启唇,清淡的嗓音中缠绕着难以察觉的冷意:
“据我所知,霍小姐不是已经有了未婚夫?”
闻言,霍绾眨了下眼,竟掰起手指细数了起来:
“未婚夫吗,太多了……你指的是哪一任?”
她的未婚夫,那可是个流动职位。
都连着换了三个人了。
直到正式登记领证的那一刻前,只有天知道她最后会和谁步入婚姻的坟墓。
霍绾继续幽幽叹息着,语气像是在埋怨,可那双幽暗的绿色瞳眸里却闪烁着难以探察的微光:
“如果不是凯撒先生几个月前出手搞垮了季家,其实昨晚该举办的,不是老爷子的寿宴,而是我和季家小少爷的婚宴呢……”
“那我应该说一声抱歉吗?”
由于帘幕后的少年佩戴了变声器,霍绾完全听不出他的语气,无法单纯的从语气中分析出他此刻的情绪。
“霍小姐是觉得很可惜,怪我拆散了你们这段金玉良缘?”
他出手整垮了季家,使得霍家与季家联姻破裂,解除了霍绾与季燊的婚约,也算是拆了这桩婚事。
霍绾懒洋洋地点头,手里摸着纸牌,叹惋:
“可惜?还有有点可惜的……毕竟季家小少爷曾经可是华都无数名媛心中数一数二的世家贵公子,对我也是温柔又细心,这样优秀的未婚夫,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帘幕后的氛围好像更加凝重了。
不知为何,接下来从珠帘后涌来的扭曲电子音里面似乎沾染着几分凉薄的冷意:
“既然霍小姐对季家二少爷仍有留恋,为什么还要另觅新婿?”
闻言,霍绾眯起了那双猫眼般的绿瞳,轻轻袅袅地笑道:
“你是指我的新一任未婚夫,被我家老爷子一手养大的厉家小少爷……?”
本以为她会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没想到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话说回来,凯撒先生,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格外关心我的私生活……?”
少年从容地侧转过了身,端起了牌桌上的高脚杯,莹透澄亮的液体在杯中左右摇晃,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他面不改色:
“霍小姐刚刚不是说,要成为我的夫人吗?”
这磁性的嗓音没有掺杂着轻薄蛊惑的笑意,是明显的陷阱,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我想任何男人都无法接受自己未来夫人的身边存在着其他男人,哪怕,只是暂时的过客。”
霍绾自然知道这是玩笑话。
她盯着少年惊艳绝伦的侧颜,举杯饮下了一大口红酒,接着将酒杯不重不轻地放回到了牌桌上。
“看来凯撒先生是真的对我上心了呢……”
那双绿色的猫眼里蓄着笑,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可这笑有时候很勾人,但有时候也能让人感到不安。
接着,她意味深长地加重音节强调:
“那你可得抓紧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在接下来一个月内完婚,如果这一个月里你追不到我的话,那可就过时不候了。”
对面递来了一声轻笑:
“霍小姐这么着急完婚,是因为霍老太爷的身体情况堪忧了吗?”
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莫名微妙了起来。
霍绾又浅饮了一口红酒,“我还没拿到老爷子的体检报告呢,不急。”
显然,霍绾并不想谈论霍老爷子的身体情况。
闻言,帘幕后的少年淡然表示:“既然霍小姐不愿谈论这些……”
“季家。”
这一次,霍绾直接干脆地打断了他。
仅仅只是一个抬眸,冷峭、寒冽,是睥睨万物的魄力。
“我的确有点好奇,你来华都做的第一件大事,是先弄垮了季家,为什么?”
“霍小姐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不过是老一辈之间的爱恨情仇、是是非非罢了。死去的人已经无法再做些什么,活下来的人自然要替他完成抱憾终身的夙愿。”
听到这里,无须再多解释些什么,霍绾已经了然于心,眸底是湛湛的冷笑:
“所以,当年是季家老爷子和我家老爷子联手做了些对不起你家长辈的事情,于是多年后,你千里迢迢从帝都来到华都,先是整垮了季家,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霍家。”
她握着酒杯的细脚,晃荡着杯中的液体,清浅的嗓音低回缭绕,透着某种淡淡的不悦。
“不过你还真是坦诚,在计划弄垮我们霍家之前,竟然主动约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