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垂死挣扎,百户这条命,已如大元倾颓之势,再难有转圜余地。”张明鉴大喝着声,仗刀而行,刀光忽闪之间,势如破竹,撕裂苏赫巴鲁上空的落叶,刀锋赫然兜头斩去。
“铛——”
苏赫巴鲁斜去环刀,轻易便错开兜头劈来的凶猛一记,怒叱震天“呵,我朝铁骑万万计,纵横亚欧,西灭大食、平钦察、破木刺夷,东役高丽,南入印度,登文底耶山!我巍巍大元,千秋昌盛,何以倾颓!你等奸人意欲窃国,当真可恨可恼,今日如何也饶你不得!”
随之魁岸的身子雷转风回,环刀自半空腾挪,逶迤如一道自天光分裂出的白线便从手头霹雳挥去。
张明鉴目光一凌,双腿蓦然起势,右手挽刀,左臂承镡,浑如黄钟大吕之形,一记横栏架住那边匹练也似的环刀,火星迸溅之间,身子猛地一沉,雪亮刀身交错,映出剜着狰狞疤痕的面庞,黏连血水的讥笑一点点自唇角勾起
“饶我不得?百户武艺不凡,凭我一人的确难以力敌,可百户不妨瞧瞧你这百来精兵,烧的烧,残的残,死的死,而我青军百余人皆安然,今日岂有取败之理?还望百户担心担心自个,好生寻思一番该当埋骨何处,也叫骠下略尽心意,不枉百户栽培之情!”
“放肆!”
苏赫巴鲁口中厉喝,却不由得眺目而去,见着不远处的部属浑身黑如焦木,不复人样,亦有不少惨烈横死在几人合击之下。这时血河自那边蜿蜒,腥臊弥漫。远远地,更有那斥候伍长在折回途中,面色一怔,当即携手下四散奔逃。
苏赫巴鲁立时怒火中烧,恨声啐道“汉人当真废物!战死也罢,逃兵也罢,便是只我一人,定也要摘你头颅!”手头环刀去势愈发凶戾,漫天刀光俨然迤逦出道道残影。
张明鉴苦撑片晌,口鼻渐有血色溢出,这时胸口猛地吃上一记苏赫巴鲁自暗中奔出的飞脚,顿时再难捱住,喉间瘀血哗的喷出,呛呛呛地退却数步。随后捂住痛处,面上浑然的嘲弄之色,嗤笑道
“百户莫不是想藉着骠下的脑袋好去审问左千户?可笑,可笑至极!骠下便是告知了你左千户亦是青军中人又能如何?百户可知这庐州路万户府的精兵里有多少人如骠下一样对蒙元恨之入骨?而这天下又何止一个万户府!
不妨再告知百户一事,左千户之子左君弼已将合淝县县尹处死,总管府想必不日亦破,路政之所若失,此后庐州无元!
你们不过胡虏,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种族,侵略所及,莫不摧毁,与前朝金兵有何两样,早该驱除!今日便以你之胡血告以青天,愿我青军长虹不散!”
说罢,张明鉴扬刀喝道“诸位,随我杀,摘此人头颅者可得粟米百石!夺其四肢者亦得半百!”身后立时一片青衣飞扬,刀声霍霍之间,轰然万马也似的脚步冲着苏赫巴鲁奔来,近些时,隐隐合拢,绝其去路。
苏赫巴鲁听得那边所言,顿时心头一惊,这时见四下合围之势已成,不由得目光顿凛,身子微曲,斜举着环刀,整个人如绷紧的弦,却在下一刻浑身劲气泄去,凶横地大笑两声“想必我今日左右当是一死,可莫要忘却,阿速军即将登岛,你等亦是难逃一死,如此一齐埋骨姥山岛也好有个照应!”
张明鉴见胜负已定,倒也不著急,反是仰身而笑,待笑声落下,这才摇头讥刺道“不承想将死之际,百户却是烂漫起来,竟作满口童龀之言……欸,骠下倒也有着一片善心,好叫你死个通透。
那金花小姐虽是有意暴露自个,以身入局,从而图谋蒙元马场,但这等调虎离山的伎俩想必阿速军的赫斯上万户应是有所觉察,大抵不会遣来过多人马,可你当今日只是姥山岛才有金花小姐的踪迹么?
左君弼在合淝县一招移花接木已将两千阿速军坑杀,拢共六千阿速军,眼下金花小姐约莫已遣人率领五千青军大部攻入蒙元马场。如此之下,百户不妨猜猜,到得巢湖的阿速军能有多少,而这里亦有一千青军隐于湖畔草市,百户不妨再猜猜,可安然登足姥山岛又能有多少?”
“我怎知你此言几分真伪……”苏赫巴鲁紧皱眉头,却陡然错脚一闪,拧腰旋身,凌厉的鞭腿电光石火之间蓦然抽上身后扑杀而至的黑影。
喀嚓的动静过后,那黑影轰然侧飞出去,撞上不远的柏树,树干战栗,簌簌落叶覆盖着俨然一片塌陷的胸膛。“二哥!”一旁有青衣见状,满目忿然,随之奔去的刀锋裹挟着仇恨的怒火。却在下一刻暴闪而过的寒光里身首异地。
那边张明鉴面色冷冽“骠下便成全百户拳拳赴死之心!”说着,身形挺进,仗刀杀来。
“我若有意脱身,一群废物又安敢拦我去路!”苏赫巴鲁当下不愿与其缠斗,反是折身目光凶戾地冲入适才撕开的合围口子,连杀数人,惹余人惊惧,更不上前。他便癫狂也似的大笑几声,兔起鹘落之间失了踪迹。
“追!他知晓太多,你等怎可任其离去!倘使近身不得,弓弩呢?缘何不用!”张明鉴见此异变,登时忿然暴怒,连声斥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