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秣身子一偏,避过那姑娘伸向他的手,一脸冷凝,“今晚,在下完全是奉祖母之命,不得已与姑娘见面,我现在就把话跟姑娘说清楚,我对你没有丝毫兴趣。”
说罢,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陆廷洲在后头啧啧了两声,“刚还以为铁树开了花,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近女色,怎好当着美人儿的面,说这样无情的话。”
不近女色,四个字不知怎的就钻进了她耳朵,让她想到方才画舫之上的事……脸颊乍然有些发烫,若不是天色已晚,只怕就被陆廷洲瞧出端倪了。
“方才我见姑娘在画舫上,不怎么说话了……你可是有些怕他?”陆廷洲说着,朝萧秣方向使了个眼色。
他既不清楚两家的宿怨,沈泠也不想多说,只点了下头。
“能理解,他那人就是长了一张不爱笑的臭脸,其实吧,人还是不错的。”
不错?那是因为你跟他熟络。
“看得出,那姑娘似乎挺中意他,”沈泠小声嘀咕了一句。
陆廷洲一声长叹,“那便只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沈姑娘有所不知,听说很久以前呀,长肃兄有一个心仪姑娘,只是后来那姑娘因病死了,自那以后,他对所有姑娘都不曾近身。今晚这事啊,定是萧府太夫人着急了,这才亲自安排相亲,长肃兄一贯孝敬太夫人,逼不得已这才来到画舫。 ”
陆廷洲摇着头笑了笑,“如今他和萧纲兄弟二人,一个年二十三,一个年二十五,都不曾婚配,还有他们那个已经战死的大哥,生前也未曾娶妻,三兄弟,三条光棍,也难怪太夫人着急。这不,长肃兄出征才回来,太夫人就迫不及待给安排上了。”
走到岔路口,沈泠已经看到阿信远远朝这边走来了,于是向陆廷洲拜别,“我的人来了,商定之事就拜托少东家了,”
“姑娘客气了,今晚咱们也算是落难之交。姑娘日后叫我陆廷洲就好,以后码头卖了,我也不是什么少东家了,今日之事就包在我身上,等我消息。”
沈泠点头,和陆廷洲拜别。
正要上车离开,一群身穿铠甲士兵骑马从他们马车身边疾驰而过,看样子应该是中领军换防。
突然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循声找去,似乎是有人掉下的一块腰牌。
阿信走过去将它捡起来,交给沈泠,那块金色腰牌上以小篆体刻着一行小字,中领军都尉——萧纲。
是他!
沈泠握着腰牌,视线看向前方那群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
回去的路上,阿信告诉沈泠,她交代的那件事已经办好了。
沈泠点了点头。
今晚之事给了她一个教训。尤氏出手之快,是她没想到的。
既然她不仁,就休怪自己不义……
“今夜晚些时候,想法子溜进明玉斋,把账本给我偷出来,然后再散出消息,说我阿娘要收回三叔手上的明玉斋,”
阿信愣住,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姑,姑娘,你这么做不是故意挑起三房和孟夫人之间的矛盾吗?这对咱东院有什么好处?”
“只管按我吩咐去做,此事,三房不一定会赖在咱们头上,”
其实,三房手里的明玉斋也是孟氏家业。沈泠外祖最早便是靠这间珠宝行起家,他去世后,孟氏便将明玉斋迁到康城。
六年前,三房沈若林因押运粮草一事,被罢黜县令,举家迁回康城,一直赋闲在家无所事事。
沈太夫人便以誉晖堂大印不宜让外人保存为由,命孟氏把大印交回沈家。母子二人一唱一和,说服孟云,家和方能万事兴,孟云只好拱手让出明玉斋。
孟氏没有儿子,唯这一点,她一直对沈家心存愧疚。忍痛将明玉斋珠宝行生意交给三叔打理,事先说好是,年底利润三叔留七,给誉晖堂上交三成。
可后来,孟氏算过一笔账,所谓的三成,连珠宝行平日利润的一成都不到,整个珠宝行差不多算是白送给了三房。
所以,明玉斋的账本一定有问题的!
三房心里自是清楚,这也是他们最心虚的地方。一旦知道账簿丢了,定是如兔子急了咬人。至于最后咬到谁……
自然咬不到她东院头上!
珠宝行的活相对轻省,利润又大,当初明玉斋交到三房手里时,二房和西院尤氏那边可都眼馋的紧,可谁叫沈太夫人偏袒幼子!
这么些年来,孟氏早已彻底放弃收回明玉斋的想法,每年年底分红也从不查三房的账目,那边给多少他们收多少便是。三房那边十分惬意,对此,对孟云还是心存几分感恩之心的。
今夜尤贵儿死了,他本是明玉斋的账房,如今连带着账簿也丢了,这事一定会触碰到三房的神经上。
若此时再放出收回明玉斋的消息,三房只会认定是尤氏撺掇沈怀林查账,借此为由从他手里抢回明玉斋。
还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