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斯,你当真杀了他们?”荀济有些不敢相信。
“大丈夫一言九鼎,诓你们作甚?”曹豹一脸不屑。
萧秣静默不语,半晌才抬眸看向曹豹,“将曹副将拖出去重责一百军棍!”
荀济忙上前劝他跟大将军服个软,曹豹却是一脸不在乎,“不就是一百军棍嘛!我受了!打死那个沈若林,我心里落一个痛快,死了也值!”
荀济立即上前为曹豹求情,“曹豹将军刚刚在豫章郡一战中才立战功,是我虎贲军的一员猛将,这一百军棍下去,不死也残了,还请大将军饶他一命!”
死了?
沈泠心底还是咯噔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
她对萧秣说,“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小女斗胆还请饶过曹豹将军。”
……这姑娘可是沈家的人!她居然肯为曹豹求情??
荀济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乍然转脸看向沈泠,对眼前这个沈家女的反应,一时有些琢磨不透。
倒也不是沈泠生性凉薄,有了前一世的遭遇,她的心态早已不复先前。
她对沈家上下早已失望透顶,如今除了母亲外,沈家别的什么人与她而言,生或不生,死或不死,又有什么相干!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罢了!前世沈家人为夺她母亲的家产,不惜将她戕害致死。只可怜她母亲出生便是锦衣玉食,沈家上下将她吃干抹净,到死竟连一副像样棺椁也不曾为她备上。
这些前尘往事,单是想想,便已让她感受一股莫名的锥心刺骨之痛。
“小女此番前来要人,也只是奉了祖母之名,至于是活人还是死人,我不在乎。既然人已经死了,烦劳将军让我将他们尸体带回去也好在祖母那里有个交代。”
曹豹和荀济听完,二人对视一眼,目瞪口呆。
“你这姑娘倒与旁人不同,你既已知六年前的事,沈家上下这么多人,为何偏要你一个姑娘家来将军府要人?你就不怕同他们一样,羊入虎口有来无回?”荀济问道。
沈泠淡淡一哂,“先生不是已经都说了吗,沈家上下那么多人,偏偏指派我,可见我在他们眼里是多么不重要,若我不幸被你们的人杀了,于他们也不算什么损失。人能要得回就要,要不回就算,反正在我眼里,他们也一样没那么重要。”
荀济不仅再次打量起站在堂屋正中的这个女子,嘴角淡扬,眸色镇定,抬眼之间,三分凉薄七分高傲,偏又自带邪肆不羁的气质,端正站在一处,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在她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彷佛一支雍容华贵的牡丹。
这女子……许是将来能成大器之人。
荀济追随萧秣多年,是个谋定而后动之人,身为将军府长史,在其位,谋其职,他需得为将军为虎贲军长远打算。
就连萧秣的婚事,也早早就在他考量之内,若此女能成为将军的夫人,日后江山大计,她定可成为将军助力。
曹豹问沈泠,“那你也觉得那沈若琳该死,是不是?”
“六年前的事,我不知详情,无从下定论。大将军能在沙场纵横多年,相信定是位胸有谋略之人。你们怀疑三叔父,定是有你们理由。我相信这世道自有因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萧秣终于抬起眼,正经打量起眼前这个小姑娘。
这一番话,不像是从一个十六七岁姑娘说的,倒像出自一个历经过生死,又或是饱经人世沧桑的人。
生或死,在她口中,说得仿若吃饭睡觉一般稀松平常。
还有她对六年的玉阳关一事的看法,也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寿阳曾是南梁边防军事重镇,十五年前因为南梁守边将士带兵降敌,将寿阳城献给了北魏。失去寿阳,就等于失去了防线,南梁北境的百姓将直面北魏的威胁。
自此,他们武安侯府两代人一直致力于收回寿阳。无奈寿阳城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又有北魏重兵驻守,贸然攻城只会损兵折将。
直到六年前,玉阳关那一战,他们几乎就拿下寿阳。常在外行军打仗的人都知道战机转瞬即逝的道理,错过了这么好的战机,再要收回寿阳,只怕就难了。
这是所有虎贲军将士的遗憾,也是他心底一道怎样都跨不过去的坎。
尽管所有人都认为沈若林当年只是偶然赶上塌方才延误军粮,就连宣帝也认为许是天意如此,还未到真正收回寿阳的时机。
可直觉告诉他,当年这事并非意外。
这些年,他一直在查当年之事,只可惜从未找到任何证据。
如今曹豹借机发难,抓了沈若林,他也完全能理解麾下将士的心情。
今日这姑娘肯如此坦诚客观直面此事,倒叫他觉得这姑娘与沈家其他人并不一样。
而今,她就站在议事厅的正中位置,仿若与那晚在画舫之上见到时的她,不大相同。那一晚,她虽男装扮相,妆面过于素净,仿若一朵清水芙蓉,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