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起。几场秋雨过后,天是再热不起来了。
正是适合秋播的时候。
唐慎微吩咐柳夕熏与容衡,一同到院里翻出一块地来,播一些菜,为年关准备着。
“这么快就要准备年货了吗?”柳夕熏一边扬着锄头,一边问容衡。
跟着容衡熟悉了几日,二人也相熟起来。
容衡身上总有些医者的温柔,让柳夕熏觉得他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话也愿意多说了些。每日照料着药草,便都是闲聊着过来的。
“这是种着年关吃的。”容衡自豪地说:“等到天凉了,周围有会有一些老人家犯了旧疾来找师父医治。雪天路滑的,老人家来来回回不方便,师父就会留他们住下。所以待到年关那时候,我们堂中会更热闹,自然菜也要多备一些了。”
“师父心善,夕熏敬服。”柳夕熏看了眼内堂里的师父,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就这么你一锄头,我一锄头的,一上午过去了,一块地也算是翻好了。
容衡拿出一包菜籽,洒在地里。
“就这样撒下去便好了吗?”柳夕熏虽是农户女,却不太懂得种植之事。
她家是采香为生,家中虽也有小块菜地,却都是爹爹在打理。
“是啊。”容衡头也不回地答道。
柳夕熏学着他的样子,也从容衡手中抓了一些种子,学着他的动作,撒在土里。
容衡见她童心未泯的模样,笑了笑。
柳夕熏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头一看。却在篱笆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清禹。
“清禹!你怎么来了?”柳夕熏喜出望外,忙跑向他。
“我再不来,怕是你又有新欢了。”顾清禹撇撇嘴,看了眼容衡,满满敌意。
“你在说什么啊?那是我师兄。”柳夕熏隔着栏杆,推了顾清禹一把。
容衡见状也走上前,朝顾清禹拱手行了一礼:“原来是师妹的好友,欢迎!”
顾清禹见对方如此礼仪周全,顿时觉得自己气量太小了些,忙向他鞠了一躬,说道:“见过师兄。”
容衡将顾清禹迎进了篱笆门。
却不邀请他到大堂之中。
“不能进去坐坐吗?”顾清禹有些疑惑,问道,也是觉得有些不礼貌了,远道而来都是客人。
柳夕熏也觉得疑惑,师父那么周到善良,怎么会把人拒之门外。
“二位有所不知,堂内有规定,不许弟子的家属入内探望。为的是怕徒弟因此心生娇气,吃不得苦,下不了决心继续修习。”容衡拱手向顾清禹表示歉意:“二位便在此处叙叙旧吧。”
说罢,容衡便转身回到大堂中。
柳夕熏见状心下倒是有些慌乱,怕顾清禹来坏了师父的规矩。
“我在此一切都好,师父还帮我治病了。不用担心。”柳夕熏语速极快,说完还看了看堂下的师父。
“多日不见,我想你想得紧,你可想我?”顾清禹深情款款望着柳夕熏,说着便要握住柳夕熏的双手。
柳夕熏连忙躲开,眼神多了分慌张与娇羞:“别闹。没别的事你先走吧,明日我去找师父请了假再去山下寻你。”
“真的吗?你可莫要食言。我在镇上的明月客栈等着你。”顾清禹也怕连累柳夕熏,与柳夕熏约定好便先走了。
柳夕熏躲在柱子后面望着顾清禹离去的背影,心中多了几分不舍。
一别就是一月。
顾清禹和杜鹃,于她而言,早已像亲人一般。
如今才见就要分别,柳夕熏心中也有些酸涩。
直到顾清禹坐上马车,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柳夕熏才回到堂下。
“送走了你的那位情郎?”容衡坐在廊下的木栏上,一脸坏笑。
柳夕熏“唰”地一下羞红了脸:“师兄别乱说。”
“我乱说吗?他刚开始看到我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容衡看柳夕熏脸红了,更是盯着她说。
柳夕熏羞怯不语,容衡见状也了然一切便不提此事了,转而问道:
“既然你二人郎情妾意,你又为何要来此处拜师?岂不是白白辜负了情意?”
柳夕熏闻言恢复了正常神态,平静地说:“他是顾氏香行的总把头,而我,什么都没有。如今也不能制香了,我总得有些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才能与他相配吧。我可不想旁人看不起我,也不愿旁人欺凌我。”
容衡听完,收起了坏笑,转而对柳夕熏有了些敬佩之意:“向来女子都是被教养地依附男子而活,相夫教子,师妹这一番言语倒是十分清醒,颇有些与世独立的意味了。”
柳夕熏望着远方,轻柔却坚定地说道:“我虽对他有意,却也不能被他欺负。我要学出些本事来,叫人不敢欺负我。”
容衡豁然一笑,轻轻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