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苏夫人将此事说给苏悠悠听，苏悠悠听完便拿回刚交给她保管的两根黄瓜。
“娘，你就是太好性子，这种人你帮她她也不会感激你。”苏悠悠无奈。
苏夫人也知道，轻叹，“就当是救人一命，算了。”
沈稷从外头回来，破天荒地坐到苏悠悠跟前。
他刚给班头换药回来，迎面撞见曹父曹母带着半人高的小女儿来找班头，两人还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在他离开后进了屋子。
苏悠悠听完沈稷说的，想起曹家人一整日落在她身上的奇怪的目光，明白了什么。
流放队伍里的人不知道她给班头治病，每天看她出入班头房间，哪怕有沈稷陪着，也免不了闲言碎语。
曹家人是想效仿她的路子。
可曹家小丫头才七八岁，连说谢谢都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她不忍心再想下去。
生死面前，什么事都不奇怪。
哪怕超出人伦纲常，哪怕那是小丫头的亲生爹娘。
从前在末世，她见过更多人性的泯灭，按理说早就习惯了，可是……
沈稷觉得她情绪低落得莫名其妙，“别人家的事，你操什么心？”
她忘了以前怎么对他的了吗？
“也是，人各有命。”苏悠悠不知沈稷的腹诽，掰了一半黄瓜分给沈稷，像是劝自己：“人生无常，及时行乐。”
“还有一根呢？”沈稷忍不住问。
“放纵的同时也得保留一点理智。”苏悠悠言之凿凿。
歪理一大堆。
沈稷咬了口黄瓜，清冽甘甜的汁水充斥口腔，他不由得眯起眼。
有多久没吃到这么新鲜的食物了。
苏悠悠倒是吃得兴致缺缺，像是兔子磨牙，磨蹭着半天也啃不下一口，看得沈稷有些窝火。
“我三七粉不见了。”沈稷啃了口黄瓜，不紧不慢道：“可能是落在班头屋子里。”
苏悠悠闻言立刻抬头，“我陪你去找！”
沈稷嫌恶地瞥她一眼，“你自己去。”
苏悠悠跳起来，拍拍屁股就要走，然而还没等她出门，曹家人便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回来了。
两大一小，一个不少。
曹夫人走在前头，差点撞上要出门的苏悠悠，看清人后更是没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然后使劲扭过女儿的肩膀，从她身侧离开。
“还好意思哭？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养你有什么用！不许哭，憋回去！”
苏悠悠隐约听到小丫头强忍着的啜泣声。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管。
她不是菩萨，救不了所有人，更何况流放路上自身难保，她不宜也不能多管闲事。
沈稷见她回来，晃了晃手上的药瓶，“找着了，没丢。”
苏悠悠看着他哦了一声，转身要走。
忽然想起什么，她又回头看来，“我这里还有一瓶药，用完了记得找我，我帮你换药。”
上次没注意，药被沈稷抢走一瓶。
好在一瓶不足以让他伤好，不然他哪天心情不好，刀她都不用犹豫。
休想再拿走她的保命三七粉。
沈稷倒没在乎她的话，那双平静得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瑞凤眼在她脸上看了一会儿。
“喂，那小丫头救过你的命？”
苏悠悠不服气地呛回去，“我心善，不行吗？”
沈稷冷笑，“那你把药给我，不劳你动手，我自己上药。”
苏悠悠把手背在身后，“休想。”
“你不是善良？”
“我倒是救过你的命呢，你也没对我多善良！”
沈稷眯了眯眼，声音忽然压低，“我没杀你，还不够善良？还是说，你不需要我的善良？”
“……”
苏悠悠忽然打起哈欠，丝滑地转过身，边溜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好困啊早点睡，晚安，阿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