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过去,队伍终于到了流放村。
流放村的村长早早在村口等候,班头上前交给他一份名册,简单嘱咐两句后便算交接完毕。
差役们了了桩差事,心情不错,约好回城里喝酒吃肉。
苏悠悠私下里交给班头一份药贴方子。
“以后身上再不爽利,就照这个方子配药贴,能缓解疼痛。”
班头收下,笑了两声,“都到地方了还献殷勤,有这功夫不如去讨村长的好。”
“一事论一事,这是报答一路上官爷对我家的照料。”苏悠悠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嘴,“这种苦差虽然能挣不少银子,但还是量力而行,身体是自己的。”
班头嗤笑着摇了摇头,“小丫头年纪不大话倒多。”
随后,他往苏悠悠手里放了十来个铜板,又放了一张卷起的小纸条。
做完这些,班头退后两步,忽然高声道:“治了点小病,就真拿自己当大夫了?老子没钱,再多嘴小心老子送你去山上喂狼!”
人群纷纷看来,看苏悠悠的眼神都掺了些惊诧。
原来她是靠给官差治病攀上的关系。
差役离开后,流放村的村长带着犯人们进了村子。
村子分东西两边,东边住着的是早年间的流放犯,满两年服役期后并未离开,有的门户甚至住了祖孙三代。
西边没人住,徒有一排空屋,正处山脚下。
阴湿无光,破败不堪。
“流放村几年没来人了,你们人多,东边没地方,就都住西边吧。”村长有些不耐烦,拢了拢打了补丁的粗布棉衣,大手一挥,“屋子大小不一样,就按人头分吧。”
他点了人多的几家,分了钥匙,其余没点到的则自己看着分剩下的屋舍。
应付完,村长便弓着背走了。
苏家是被点了名的,苏夫人领了钥匙,一家人从第一间屋子开始走,直到最后一间屋子才停下。
村长说他家人多,特意分了大屋子,却没说在最末尾,紧贴着山脚,没有邻居,独个立在这儿,好似被隔绝一般。
走了一路,就他们家最破。
苏夫人愁得不行,“门窗都坏了,怎么住人?”
苏悠悠拿过钥匙刚要开锁,生锈的锁头还没怎样,就从门栓上脱离下来。
村长没说谎,屋子确实大,三个屋间一个厨房,院子也比别家大些,只是家徒四壁,真就只有四壁和一些积灰的破烂,其余什么都没有。
屋子是木头搭的,盖了茅草顶,所谓的房门也就是块烂透的破木板,窗子则用几条木板封着,缝隙足够苏旭钻过去。
一家人都愣在院里,苏夫人张了张嘴,不知该管这地方叫房子还是废墟。
苏悠悠却还算满意,这可比从前末世的生活条件强多了,好歹有个地方能睡觉。
“屋里还有土炕呢,现在晚上还不算冷,等把屋顶和窗子封严实,这几日还是能住的。”苏悠悠转了一圈回来,对苏夫人道,“后院还有口井,被淤泥封死了,疏通以后就能用了。”
西村有两口井,一口在路边,来时还看到了。
另一口就在她家后院,许是因为这里实在太偏,借着离河道最近的便利,前面的主人挖了这口井。
苏夫人看她泰然自若,好似回家一般熟练,疑惑地问:“悠悠,你怎么懂这些?”
方才在村口听到班头说悠悠会治病时,她就想问了。
流放路后半程,悠悠就跟被夺舍了似的,脏活累活抢着干,见谁都笑脸相迎。
起初她觉得可能是女儿终于懂事了。
可她洗衣做饭、诊病开方的本事又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