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吗?
阿点扯下她的手,连忙扭身看向身后,盘坐改为了跪坐,露出了猜对之下得意的笑:“哪里不对了,明明就猜对了!”
常岁宁望着他有些惺忪,却愈显清澈的眼睛:“明明就猜错了啊。”
阿点“哼”了一声:“你骗人!”
“你才骗人呢。”常岁宁顺势坐在毯子上,微微歪着脑袋,盯着他瞧,笑眯眯地问:“小阿点,你不是说一眼便能将我认出来,一下便能将我闻出来的吗?”
那个最大的秘密,此刻突然就被她以这般轻松随意的方式说了出来。
阿点一下愣住,神情凝结在脸上。
反应了一会儿后,他疑惑地歪了歪头,眼底涌现困惑、茫然。
对上那双带笑的眼睛,他的困惑越来越汹涌,他拿手抓了下脑袋,开始莫名慌乱,嘴巴动了几下又不知说什么,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他抬手抓住面前女孩子的肩膀,左右寻找,似要将她“藏起来的东西”找出来。
他很着急很着急。
而眼前的一切似乎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那双与他对视的眼睛。
那双眼睛,好似变幻成了一座满是迷雾的森林,将他困在了其中。
此刻他如一头笨拙的小兽在茫然狂奔着,于这看不到边际的迷雾中,不停地撞开那些挡路的枝叶藤蔓,不停地往前跑,试图找寻出路和答桉。
直觉告诉他,迷雾的尽头藏着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但他怎么都跑不出去,急得快要哭出来,但却好似连声音都被困缚住,让他说不出话,急出一头汗来。
直到,一根凉凉的食指,轻轻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的身形高大宽阔,衬得面前坐在毯子上的少女愈发单薄瘦小。
但相比之下,他却更像个孩子。
那少女点在他额头上的手指,微微抬起,又落下,口中随之缓声道:“点兵点将,骑马打仗……”
奔跑在迷雾中的阿点骤然停下脚步。
他见得面前迷雾倏然消散,炽目的日光照射进来,驱散了他的茫然与焦急。
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站在日光下,那道背影的主人,在他的屏息注视之下,正慢慢转过身来……
那声音则在继续:“……点到是谁,跟着我走,若是不走,便是……”
那背影已经转了过来。
他看到了!
于是,阿点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终于得以发出声音:“……殿下!阿点才不做小狗!”
所以是殿下!
是殿下回来了!
眼前的一切皆被泪水模湖,他看不清眼前人,却也无需用眼睛去看了!
眼睛会骗人,但心不会!
阿点“呜”地一声哭出来,扑向面前的人,一把抱住。
常岁宁险些被他撞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点大哭着道:“我就知道,他们骗人!”
“他们说,去世了就是死了,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呜呜呜!”
“我才不信他们!殿下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我就知道,殿下从来不骗人!还好阿点只信殿下的话!”
他为此同许多人大吵争执过,为此变得任性不听话,为此偷偷跑去了景陵,同守陵的侍卫们动手打过架,他说他要见殿下,但每个人都拦着他,还说他果然是个不可理喻的傻子。
这些那时并不觉得委屈的事情,现下在殿下面前,终于敢化作了能宣之于口的委屈。
他委屈地大哭,嘴巴里说着一些听来似乎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
“殿下,我一直都在听话等您回来的,我不是小狗!”
“我知道啊。”常岁宁觉得自己此刻倒像一条小狗,就快被他给活活闷死了,她好不容易推开像一只大熊一般紧紧裹着她的阿点,双手按住他的肩,笑道:“我也不是小狗,我未曾食言吧?”
当初她去往北狄之际,二人曾拉勾约定,她会回来,而他会等她回来,谁若食言,便是小狗。
“嗯!”阿点哭着重重点头。
说着,他伸出十指,在她面前比划,眼睛里全是委屈的眼泪:“我等了殿下好久好久,下了好多次雪,打了好多次雷了!”
“我知道,我们阿点最怕打雷了。”常岁宁从他衣襟里取出一只帕子,她家阿点是很爱干净的,总会带着小帕子,叠得整整齐齐,藏在衣袍下。
他算不清也总弄不明白岁月更替,从前她在时,他喜欢用“花儿开了几次”来代替年月流转。
可她走后,他不用花儿了,而改用“下了好多次雪”,“打了好多次雷”来代替分别的日子。
好似分别的日子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阴雨雷雪,最叫他记忆深刻。
他无法明确说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