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夏金桂后,家里闹得不堪,他不能辖制,索性躲了出去罢了。大正月的,家里请客,亲戚们来了,薛蟠却不在,若说实话,着实难堪,薛姨妈才拿这话出来充场面。
不想王夫人却信以为真了。好在是现在在家里才问起,不然宝钗还真不知道如何说,既是自己姨妈,又是自己婆婆,宝钗倒也没瞒着,据实道来。
王夫人听了,忍不住叹了一声气:“当初不是说那夏家姑娘是个知书达理的,又会理家管事,才相中的,怎么……”
后面的话,王夫人好面子,着实不好说出来,打儿媳妇的脸。那终归是宝钗的嫂子。
宝钗倒不觉得难为情,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人已经娶进门了。
王夫人见她不开口,心里越发觉得宝钗妥当,也不欲说妹妹家的烦心事:“你母亲如今也不大过来了,我倒是想和她说说话儿。你如今嫁过来做了我的儿媳妇,她怎么见外起来了?”
宝钗笑道:“太太说的哪里话。妈妈是被哥哥和嫂子气着了,等明儿我使人去家里说一声,说姨妈念着她,她准来。”
这时,进传话的婆子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进了院子,便囔囔“不好了,不好了”,玉钏儿听着不像,忙出去制止,问是什么事情,一听是薛家大爷的事,忙亲自领了人进来。
来的婆子一说是“老爷令人传话来家,说薛蟠大爷打死了人”,宝钗几乎站不住,就是王夫人自己,也是心慌得很:“究竟怎么回事?”
进来传话的婆子哪里清楚:“赖大管事去琏二爷那里了,只让我进来回禀太太,别的都没说。”
王夫人忙领了宝钗,一同朝荣庆堂去,只是还没走出院子,薛家就有人来了,来的人神色慌张,本来是先去找宝钗的,因宝钗不在,莺儿听说是急事,忙领了人过来荣禧堂。
宝钗也顾不得,当即问了,方知是京兆府尹派人到家里去拿薛蟠。当下急了,想回去看看,却得先请示王夫人。
王夫人自然答应了宝钗回去:“你且放心,院子里头我让袭人看着,她是个妥帖的孩子,你带着莺儿家去。”
宝钗却忙道:“是,太太安排自然妥当,只是明日要宴客,还是让莺儿也留下,帮着袭人姐姐,宴客的事情我都交待下去了,莺儿袭人两个盯着,总能照应。”
王夫人:“不过是看个梅花,明儿看不了,后天也还在,你带着莺儿家去先,我去找老太太,回头让琏儿出去打听。”
宝钗谢过王夫人,忙带着莺儿,坐车家去。
好在薛家离荣国府也只有半个时辰的路,宝钗刚进家门,就听见闹哄哄的,看门值守的门房、婆子都在,只是显然被吓着了,见了宝钗,也不知使人去通报,还是宝钗训了他们两句,自己由莺儿扶着,还没进垂花门,就听见哭声。
单听声音,也知道是她那个嫂子,可不,正在厅堂正房里边哭边数,说的话儿着实不像样。宝钗只作未闻,直接进里间去。
倒是里间的薛姨妈听见宝钗的声音,忙走了出来,宝琴扶着她,却是满面泪痕。
“这可如何是好,你哥哥不在家里,京兆府尹派的人来,说你哥哥打死了人。”薛姨妈哭起来,这会儿六神无主的。方才京兆府尹的人来抓人,丝毫不顾不管,哪怕报上荣国府与贤德妃,人家也没有半点要通容的意思,直接闯门,将家里搜查一通,见薛蟠人确实不在,又威言相逼,可是薛姨妈等人哪里知道。薛蟠十五那天在家过了节,便出门去了。薛姨妈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宝钗心里觉得事情只怕不好,忙扶着母亲:“妈妈别急,我们进屋说去。”
母女二人回一房,宝琴却并没有跟着进来,体贴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去,方便宝钗与薛姨妈叙话。
宝钗将贾政在朝会上得了信使人来家通知的事告诉薛姨妈:“太太已经去请老太太,让琏二哥帮忙出去打听。妈妈先别急着伤心,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先说给我听,我等下回去,才好跟太太说。”
薛姨妈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想着薛蟠以前在金陵打死了人,事情也抹平了。如今弄清楚情况,只要打死的人不是什么官家子弟,寻常人家的话,大不了多赔些烧埋银子。这才将事情说了。
原来,薛蟠因受不了夏金桂成日闹腾,便躲了出去,年前在太平县与人喝酒,喝的不尽兴要换好酒,那酒家称酒售出后不给换,薛蟠举着酒杯去砸人,不成想因对方低头捡东西,竟就这样砸在了头上,竟当场将对方打死了。
按说,太平县在京郊,且这么一桩事情,虽说是命案,可着实不是什么大事。且薛蟠支了二千两银子,拿去打点,早已了结。
宝钗忙问:“这事既然是年前发生的,怎么妈妈连我都瞒着。”
薛姨妈脸上十分不自然,也不哭了:“当时想着,那太平县令已经判了案子,银子也赔了,你哥哥也没事,你才掌家,荣国府上上下下三四百号人,多少事情要你操心,既然事情都了结了,何必说给你听,让你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