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脸上，犹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所以呢？”
他这神情看得如鸢真是很想夺过他手中的书敲在他头上，“所以这背后明显不对！”
“不过这又要从那日归心居里的事说起了，那日在归心居里，那天的人看似是为了贺清流而来，但许多时候又直指赵家，你还记得庭芝兄提过的四叔吗？”
“你想说什么？”
话至此，昆玦眼中终于露了点疑惑之色，如鸢心喜，眼前人可总算认真在听了，忙道：“庭芝兄同我说过，自他幼时父亲去世，他的这位亲四叔便一直觊觎赵家家产，迄今为止，其手底下腌臜手段使了不少，有一次还险些害庭芝兄的母亲去了。而那日咱们从公堂上出来，庭芝兄不是就瞧见了他四叔派的人来探看吗？”
说完，如鸢原以为昆玦会细细思虑起这桩事，然他却忽地流转目光深看她一眼，一脸匪夷所思地瞧着她，幽幽道：“他倒是......什么都跟你讲。”
他眉峰微挑，脸色仿佛不悦，如鸢顿时怔了怔：“这不是重点啊！”
“上元节那日不是你自己早早睡下了，我在门外那般叫你，你也不应，如今倒是怪起我来了......”
她瘪着嘴越说越小声，一脸委屈。
她若硬气还好，昆玦还能同她驳上几句，可她一旦委屈，昆玦就只能冷脸愣住说不出话，只瞪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的意思是，那日的事与赵庭芝的这位四叔有关？那个被我废了手的打手是被赵家四叔保出来的？”
顿了顿，他收敛眉梢，如鸢正点点头，他却又道：“你凭何觉得就是他？就因那日他遣了人来公堂外看了看？”
“自然不止是，那日他遣人来探看，或可算是来瞧庭芝兄的热闹，也或可是来探看情况。而要紧的是，既然那打手是陈家额外请来的，出了事后陈家自身都难保，又岂会多管打手的死活？换言之，那打手被收押进大牢，陈家自然不可能去保他出来，而保他出来的定然另有其人。”
“再就是，不知公子你可还记得，那日公堂上那陈家管事不是招认了吗，原本在清流小哥与陈家这桩事之间，本是干干净净地两清，再无干系。三年都过去了，两边一直相安无事，却不知如今是哪里来的风声传了出来，又叫陈家生出了这样一场是非。”
“而那日归心居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陈家管事为了要人，处处拿捏着赵家说话，由此看来......这个风声当真是旁人闲言碎语以讹传讹传出来的，还是有些最是清楚庭芝兄家事如何的人别有用心？”
她一番盘点分析得在理，昆玦想了想，忽地凝神望她：“呵，你这脑子也算灵光。”
“我......”
如鸢一愣，这算哪门子的夸奖？当即嗔他：“我脑子一直很灵光的好不好！”
“你既猜到了这个份上，恐怕是还有别的什么话想说吧？”
话头一转，昆玦径直略过她那不忿的白眼，如鸢嘴角又带了笑，与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在于，一点就通。
她压下他的书又往前凑了凑，与他四目相对，低声道：“实不相瞒，我方才同顾二哥那里打听出来了那赵家四叔家住城中何处......”
昆玦笑了笑，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见他很是上道，如鸢使劲点点头，兴奋间，眼神愈发意味深长，抬手便一拳敲在了桌上。
昆玦眼神微睨：“你想让我杀了他？”
如鸢当时一愣。
“说什么呢你公子！我是说咱们去敲打敲打他！”
她手都已经敲在桌上了，这还不明显吗？！
昆玦顿了顿，眼中的波澜一闪而过，仿佛有些失望：“奥......敲打敲打。”
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如鸢真是很想在他脸上捏上一把，却又深叹，活阎王果真还是活阎王！
“走吧。”
他拂了拂衣袖，起身便要走。
“公子你答应啦？”
如鸢不想他今日竟答应得如此爽快干净，简直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素常冷面难磨的冷神仙。
“你想到的，难道旁人就没有想到吗？”
他只冷声答了句，如鸢却更惊奇，原以为他根本不曾在意这些事，却不想他竟也如她一般，都是细想过的。
倏忽间，她嘴角便带了盈盈笑意，看来他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关心。
昆玦没有再说话，既然敢动到他的人头上，他自然早在心里有所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