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耳边呼啸,迷蒙中,如鸢察觉到些许微微光亮。
不知是在哪儿,大风刮得人后背寒凉,怀里却热烘烘地一片,叫人觉得心安,她不觉又使劲往上蹭了蹭,贴得更紧。
缓缓睁开眼,如鸢才瞧见,怪不得怀里这般暖,原来她正趴在昆玦的背上。
夜色苍凉,明月高悬,脚下的小路蜿蜒盘旋,伸向山间,仿佛没有尽头。
这情景,如鸢才恍惚地想起,今日是七夕,先头那两个山贼给了她一闷棍,现下昆玦正背着她往回。
朗朗照月出远山,月华披在肩头与后背,漫天繁星落在他二人头上,纵使山路颠簸缠绕,昆玦背她也背得很稳。
俯首在他耳边,她暖洋洋地呼了口热气,打量着他安静的眉眼。
适才她睡着,昆玦这会儿还没发现她已经醒了。
如鸢出神地想,这便是自己与他最为亲近的一回了。
“公子,今日在河边放莲灯时,你真的心无所愿么?”
如鸢又问。
昆玦微微侧首,才见她已经醒了,如鸢瞥见他的余光,“你想知道?”
默然片刻,想着他的确是个从不求天也绝不求地的人,大概是真的什么都没许,如鸢只笑:“公子你没许没关系,不过我许了,我许的那个愿不是给自己许的,是给旁人许的。”
“看在你背我的份上,你若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跟你说,但我只说给你一人听,你可别说出去,否则便不灵了。”
顿了顿,她认真地道:“我希望那个人好,希望他永远都——”
话音方出,如鸢一霎顿住。
不知为何,昆玦明明还背负着她朝前走,可她却赫然留在了原地。
“公子我......”
如鸢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愕然地看着眼前两道背影。
“我许的那个愿便是只愿君心似我心,此生常伴君左右,天地悠悠,万里河山,白首相携,你我不分。”
接过如鸢的话,昆玦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如鸢惊愕地辨出,那声音分明不是她,但却耳熟得很。
“好。”
没等如鸢在恍惚中回神,昆玦已经温柔地应声,光从声音里都教人听出带着浅浅的笑意,全然不必佯装。
“那公子你方才许的什么愿?”
后背上的人又问,昆玦便忽地停下了脚步。
他分明是要认真回答的样子。
如鸢也怔了怔。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只见昆玦顿了一顿,轻轻侧过首来看着自己耳边仰首看着他的那个人,仿佛融化春山雪,满目柔光,眼底皆笑。
轻声道:“所愿无他,惟愿此生无绝,与你长相依,长相伴。”
二人四目相对满含笑意,身后人心满意足地用双臂攀住他的脖颈,牢牢地贴在他身上。
仰首抬起,眸似秋水,风华无限。
如鸢一眼认出那张脸。
繁星犹在,银月如钩。
长风凛冽,似刀子割在如鸢脸上。
此生无绝,与你长相依,长相伴。
鼻尖倏忽涌上一股莫大的酸楚,心也万般绞痛,风猛地灌进她嘴里,却犹觉难以呼吸。
好似楚逸之替她取心头血时那般,纵然给她灌了麻沸药,可取血用的银管扎进心上时,还是痛得她挣扎起身。
这样的画面是不能再看下去了。
恍惚间,视线模糊,瘦弱的身躯轻飘飘地朝后倒了下去。
一夜长眠安然。
......
再睁眼时,只见头顶天光一片大亮。
如鸢蓦然坐起身,瞧了瞧周遭四下,自己且还在山野间,脚下一草一木虽然枯黄,却生着新发的嫩芽。
昨夜,她仿佛做了个梦。
只是那梦是什么,她已经不大能记得了,心间那股难以言说的绞痛也已经差不多消散,惟余一丝异样的感觉隐隐萦绕在心间,却也不重。
“怪了,我是不是脑子撞墙上了?怎么自己要去哪儿都记不起来了?”
抛开心间那丝不足为道的异样,如鸢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看着周围荒芜的山野,一时竟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这是又走到了何处怎睡了一觉过后竟还恍恍惚惚,精神不济的样子。
想着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边吃边想,她欲从包袱里取出点干粮,只是方一抬手,右肩连着右侧腰腹位置好一阵撕扯难忍的疼痛,才记起自己身上还有伤。
“嘶......”
深吸口凉气,这还是半个多月前她在别处山头时跟一帮山贼打架受的伤。
本来以如鸢的身手来说,便是江湖高手,她也能应对,更莫说那帮山贼不过一堆乌合之众,虽然人多,但都只会些三脚猫功夫,全凭蛮力,没成什么气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