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重的伤口,只需短短两月,便能恢复如新。据说这博士,还是阿父重金请回。
像一具尸体伏趴在蒲团上,崔姝强撑着一口气,抬头面向的便是她母亲的牌位。漆黑的牌匾上没有一丝的灰尘,被擦拭的很干净。
崔姝将额头抵在木质的高台上,抬起手指触摸了牌位,整洁的黑木牌上瞬间留下了数道血痕,让崔姝回忆起了幼时她也是这样,浑身是伤的求母亲救救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拖拽着母亲素白的裙角,留下斑驳的血迹来。
喉中腥气向上冒,脾胃翻滚,她终于忍耐不住,却没有力气再爬出祠堂,只能偏着脸,吐在牌位前的蒲团旁。
单薄的背脊弯成拱桥模样,纤细的几乎一要断掉,小小的脸蛋因为不舒服而变的通红,像是发了高烧,眼睫痛苦的紧闭,终于将腹中的东西吐出来。
那是仍未消化的肉块,鲜红,腥臊。伴随着透明的液体,从她口中滑出。
她抖着手想捧那块熟肉,眼泪撒出来,终于忍耐不住咳起来。
□□痛苦不算什么,诛心之举才更令人心痛。
崔姝脱力的伏趴在一侧,嗤嗤一笑,幽幽的想,七年了,族中对付她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
可她是一个人,不会轻易就屈服,这些诛心之行,让她心痛难忍。却也让她认清了一个事实。
弱者无权谈爱恨,更无权谈自由。
都是痴妄。
只是她还是想问一问谢柯于,难道此前种种,都是欺骗么。
发上那只降龙木的发簪,另外相配的那一支,他还未还给自己。
无论如何,要找他问清楚。
是一刀两断,玉石俱焚,还是其他,都得找他说个明白。
她敛起面上的苦楚,担忧起阿兄如何了。
不同于七年前,这次族中将她与阿兄分离,不过这样也好,阿兄身负皇恩,不日就要启程去定州,想必他们不敢对他刑罚加身。
但是一个人独处,确实很难熬,她又想起来谢柯于,那一月的独自时光,他也颇为难捱吧。
这一身皮肉,已经残破不堪,膝盖上的红肿於伤令人骇目。
崔姝垂下头颅,府中的抽肠之行让她双目血红,铜汁灌肠之法也让她不忍直视。
那些只不过是她院中的随侍,她百般辩解,也不能救其性命。
尽管他们实则都是府中盯着她的眼线,也未曾有过交流。
族老和阿父让自己观刑,也是存了恐吓她的想法。
茶羽被拖下去时,她抱着阿父的腿恳求,却被拖拽开。
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认清现实,认清自己的身份和行错事的后果。
为了无辜性命,她俯首认错,也愿意去王府致歉。
可族中仍旧不肯放过他们的性命。
博陵崔氏从来不用违逆不忠的下人。
主子如此,仆从哪怕无错,也要担责。
夜色缓缓将整个祠堂笼罩住,最后一缕日光也消失在天尽头,崔府彻底陷入黑暗中。
礼教嬷嬷面无表情的走进来,身后的小童手里捧着长长的戒尺,面上都敷着铅粉,脸色煞白,像是城南王王妃薨逝时府中送去的纸人。
踏着邺都的铜纸冥币而来。
一侧黑色立柱的阴影里,走来两名府中仆妇,皆是婆子模样,看样子像是老太太房中服侍过的旧人,对待这些手段那是门清。
七年前,她和阿兄从定州回来时,便尝试过他们的厉害,时间一晃而过,老太太已经魂归阴曹了,可是留下的人却还在这黑暗的崔府里,如同阴沟里的鼠虫一般,恶臭,令人厌恶。
崔姝被从蒲团上架起来,一个嬷嬷按着她的膝盖骨,另一个则是按着她的臂膀。
红肿溃烂的皮肤触碰蒲团,有刺骨的痛意传过来。
教授礼法的嬷嬷一边又一遍的喊着“跪。”,重复着那些令人厌恶的规矩。
崔姝如同木偶一般,被折腾着一遍又一遍的跪立,她已经力竭,并不能去遵守这些指令,可疲软的四肢被他人掌控,傀儡一般。
因为摆弄的姿势不标准,锋利的戒尺一下又一下敲打在背脊上,她微微侧目,戒尺边缘带着利风划过她的下颚,皮肤被划开,鲜红的血迹流淌出来。
嬷嬷身后的小童手脚麻利熟练的掏出玉瓶,取出止血的药膏,为崔姝止血包扎。
像是做过了一万遍。
日日夜夜,这种折磨不知道何时才是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