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继续走。
不能停。
云初霁的意识在迷药的侵蚀下越发涣散,体力也随着肩头的鲜血慢慢流失。在残存神智勉强支撑下,她麻木地迈出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近了,终于近了。离别院近了。
“云初霁!”
身后突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云初霁支撑着重伤的身躯正要转身,却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那人怀中,抬头望去,那张令人安心地面容近在咫尺。紧绷的心弦一松,她再也无力支撑,就此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花满楼也没想到会在苏家别院门口遇到云初霁,还是重伤的云初霁。他一把将她抱起,三步并作两步,直接穿门而过,一直将她放到床上,确认她虽重伤却无性命之虞,才终于放下心来。
陆小凤紧随其后,甚是担忧地问道:“如何?”
“中了迷药,眼下要紧的是先止血。”花满楼知道云初霁随身带着伤药,当即朝她腰间摸去,果然从腰带内袋中找到一个两指粗细的药瓶。
仲雪走到床前,道:“我来吧。”
念及同为女子,的确更为妥当,花满楼将手中药瓶交给仲雪,起身让出床边的位置,嘱咐道:“药丸一半捏碎外敷,一半和水吞服。”
“拿到干净纱布了。”范一彪急冲冲地跑了进来,确认赶到及时,才终于松一口气,“究竟是谁能把云姑娘伤的这么重?”
花满楼接过纱布,正要回答,突听仲雪一阵惊呼,心中一紧,立刻返回床前连声问:“怎么了?”
“我刚给她宽衣,就掉出来一个罐子。”仲雪说着顺手打开罐子,突然惊呼道,“这是……鬼蝉!七目鬼蝉!”
范一彪习惯性地摩挲如今光洁的下巴,疑惑道:“云姑娘身上怎么会有鬼蝉?”
陆小凤及时打断两人对话,道:“救人要紧。”
“对。”仲雪如梦初醒般将罐子盖好,放到一边,又将药瓶递给花满楼,“这药,我捏不碎,还得麻烦你。”
“好。”花满楼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心乱如麻,竟忘了仲雪身子虚弱又不会武功。
陆小凤和范一彪自知不好再留,一同转身出门。
仲雪为云初霁褪去衣衫,注意到她肩头残留的药,问道:“云姑娘肩上有药,怎么没止住血?我知道了,定是匆忙间来不及处理好,再一赶路伤口又裂开了。不过这好像与药丸不是同一种药,两种药可以一起用吗?需不需要先把药粉抹去。”
“不用。这药是她配的,两种药药性不相克。”想到云初霁一路上的艰辛,花满楼只觉阵阵心痛。他将药丸小心分成两半,一半捏成粉末均匀地洒在云初霁的伤口上,再交由仲雪包扎。他则去倒了一杯水,待包扎好,将另一半药小心地喂云初霁服下。做完这些,花满楼将云初霁放平躺好,默默地守在床边。
仲雪不忍打扰,识趣地推门出去。
门外,范一彪正质问道:“陆小凤,我知道云姑娘是为了让大家替她寻找宗政堃,才故意隐瞒拿到鬼蝉之事。但她此举实在不对,她就不想想仲雪姑娘的身体拖不拖得?”
仲雪快步上前,打断了他的话:“我的身体暂无大碍,范公子莫要担忧。我想云姑娘如此做必有她的考量。”她望了望陆小凤,又道:“范公子,我还希望你莫要将发现鬼蝉之事告知他人。”
“可是……”范一彪看出仲雪态度坚决,终妥协道,“既是你说的,那我听。”
“多谢。”仲雪又看向陆小凤道,“陆公子,方才替云姑娘包扎伤口,衣袖上不小心染了些血污,我想去换件衣服。”
陆小凤温和道:“好,我送你回去。”
范一彪爱慕仲雪,却也看出仲雪倾心的是陆小凤。他和陆小凤一起将仲雪送回房,识趣地先行离开。
等待的时间比陆小凤预料的短,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仲雪推门而出。一身天缥色银纹衫裙,更添几分清淡素雅,所谓玉软花柔不过如此。
陆小凤愣了愣,片刻后赞道:“这衣服很是衬你。”
仲雪双颊微红,微垂着头,羞得不敢去看陆小凤。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轻咬下唇,道:“能否陪我走走。”
“好。”
“那位老板逃走,大约是我的原因。”仲雪缓缓说道,“我对你们说谎了。那位吴三儿收留我……其实是想……我当时怕极了,便报出了爹爹的名号。他一听便说什么不碰仇人之女,然后将我关了起来,就关在有通铺的那间房。我听他们母子商量,要用我找爹爹报仇。我知道以爹爹的功夫,他们去了也是送死,可我怎么劝他们也不听。如此过了好几天。直到那一日,吴三儿听到外面有人跑动还有翻墙的声音,担心是找我的人,急着出门查看,没锁好门,之后又被老太叫去干活。我知晓他俩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我,趁机逃跑,之后便遇上了你们。”
陆小凤这才知道,当时云初霁与九十九的那场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