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楼上,皇帝正与文武大臣们谈笑。
也不知道怎么就提到了裴渊,皇帝关切道:“听闻裴渊那孩子染了什么病,卧床不起?”
众大臣多多少少听了这事,目光之中饱含鄙夷轻蔑。
可怜安远侯一把年纪,老迈沧桑,还要忍受众人揶揄的视线,出列替假孙子回话。
“此子是受他父亲之事打击,这才自甘堕落不成体统,有负圣上期许。臣替他,向圣上请罪。”
说罢,老态龙钟的安远侯跪下,恭敬行叩拜大礼。
皇帝道:“爱卿这是做什么?”
他板起脸,朝左右内侍们喝道:“还不快扶老侯爷起来?”
安远侯在内侍们搀扶下起身,刚谢主隆恩,又听皇帝询问裴渊的状况。
安远侯说道,只是嗓子有些问题,说不出话来,精神也差。
不过,人其实是能走动的,只要加以调理,过些日子应该能康复。
皇帝这才放心一般,嘱咐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下帖子请太医,若是缺什么药材,也可以向内廷说一声。
安远侯再度谢恩。
大臣们神色各异,有觉得皇帝厚待裴家,连个赋闲的浪荡子也要如此关切的。
也有深知其中内情,明白皇帝别有用心,并觉得兔死狐悲,却不敢表露出来的。
到了时辰,各城门口开始放烟花,华丽盛大的场景昭显盛世辉煌,国泰民安。
大多数人聚集于长街上,却不知客栈亭台内何时起了火。
这地方隐秘,今夜又有风,亭台附近助燃物多,火势瞬间大起。
等到客栈伙计发现起火,再匆匆忙忙救火已经来不及了。
后院火势熊熊,浓烟弥漫,外间嘈杂跑动声也惊醒了谢斐。
她浑身无力,额头还在淌血,更被浓烟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但人的求生欲何其强大,更何况她这种死过一次,好不容易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自然比谁都更加惜命。
她手脚并用在地上匍匐前进,火舌从头顶燎过去,灼热的火浪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
整座客栈都被火势围攻,木质的房梁柱头反倒成了助燃的利器,连百姓都来协助救火,却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作用。
外间,侯府女眷们心急如焚。
郑夫人和朱大娘子扶着老太太,直喊道是神佛庇佑,幸好此刻腿脚不便的老人家没在里头。
三房主母庞宜知叫下人清点人数,看有没有谁在客栈里头没跑出来。
裴红罗四处看看,脸色骤变:“糟了,谢嫂嫂在哪?她是在长街上还是回客栈歇息?”
郑夫人连忙喝道:“伺候谢氏的下人在哪?”
两个女使匆忙出来,跪地惊慌道:“奴婢们跟随谢小娘回了客栈,小娘说要在房里歇息,叫我们去看烟花,故而,故而……”
“不成体统,等事情了了再处置你们这帮没规矩的东西!”郑夫人眼里凶光迸现,一边叫家丁小厮们加大救火力度。
姬妙璇遥望已经燃烧到顶的客栈,那火势仿佛腾飞的巨龙,盘在房顶上俯瞰救火的百姓们。
这火来得太蹊跷了,其他人都跑了出来,唯独谢斐被困在里头。
她不动声色地望向人群之外的萧世蓉,萧世蓉嘴角噙笑,悠哉地望着疯狂的烈火。
感受到姬妙璇的视线,文妈妈低声道:“大娘子,老夫人怕是看出什么了。”
萧世蓉毫不在意,“那又如何?”
她这位姨母,因为她母亲和昔日情郎的关系,总不会让她这个萧家女名声扫地。
潜火军和水铺来的人都在救火,可依然拿这火势无能为力。
郑夫人叫来潜火军的头领,询问是否能进去救人。
潜火军浑身黑烟,脸熏得黢黑,跪地道:“请夫人明鉴,这火势实在太大,即便我们冒火进去救人,也只是多几具尸体而已!”
郑夫人语气颤抖,“这,这火灭不了吗?”
“起火的地方应该是放长明灯的楼台,那边有香油,又供奉了酒水,一旦起火,根本控制不住!”潜火军因高温灼热,已浑身是汗,看起来可怜无比。
郑夫人虽然恼怒痛心,但看潜火军都已拼尽全力,又怎好强迫人家进去救人?
她正痛心疾首,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面无表情道:“人各有命,谢氏要是命中注定该绝于此,你强求又有何用?”
一旁,朱大娘子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裴红罗拿了潜火军的装备来,有水囊,水袋,竹子做成的“消防管”等,乱七八糟摆了一地。
朱大娘子见状,心都漏了一拍,“你你你,你不会要进去救人吧?”
裴红罗望着烈火,心里头直打鼓,这客栈都要烧塌了一般,她进去只有当烤肉的份。
“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