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医替俞菀柳开了新的方子,走之前很是宽慰了她一番。
另则也一再嘱咐,眼下病情加重,需得静养,万不可再受凉。
将他送走后,折月才折返回殿。
俞菀柳早躺了回去,虽面色苍白,神色却不见悲伤,倒是折月,见了她一言不发的模样,想起适才霍司医所言情况,未语泪先流。
“娘娘,您的身子……”她似乎想说什么,可刚一开口,便意识到不合适,眼下娘娘只怕正伤心,她说这些作什么?
因道:“霍司医方才说了,娘娘好生养着,他开了方子,咱们去抓最好的药,总有法子治的。”
话虽如此,可其中究竟是安慰成分居多,就连折月自己心中都不信。
眼下说出来,也不过为了让自家娘娘少伤心罢了。
俞菀柳这才略转过头,看向她。
“怎么哭了?”折月倒是比她还难过,“别多想了,有些事是定好的,本宫在做之前就想到了可能的结局。”
她若是怕,方才也不会让折月拿那些冰水来了。
折月知道她是为了复宠,可眼下这代价也太大。
“娘娘还年轻,如今便……”不孕二字她没说出来,只是咬咬唇带过,“日后在后宫如何自处?”
这六宫中谁不想有孕?若有了孩子,无论男女,日后总归多重依靠,便是不当失了圣心,看在孩子的份上,陛下只怕也不会过于苛责。
远的不说,就看如今的柳选侍。
几月前还只是宜春院中卑微的宫妓,不过偶然得了陛下青眼,一夕之间反飞上枝头成了天子宫嫔,更是赶在了所有人跟前有了身孕。
那天子的赏赐入流水似的送入柳选侍殿中。
就连素来少管嫔妃的太后都十分上心这胎。
眼下六宫之中,哪个嫔妃不眼热?
若是瓜熟蒂落,龙裔落地,无论男女陛下同太后都会欢喜一场,届时柳选侍还怕没晋封机会么?
折月是见过自家娘娘失宠过得是什么日子,自然心中着急。
即便眼下复宠了,可若是自家主子总也怀不上,旁的嫔妃又接连生子,届时后宫之中,明义殿便越发举步维艰了。
再者……
无法生育,往后再得宠晋封也有限。
大盛不会接受个无子的皇后。
折月知道自己这想法大不敬,可在宫中伺候,谁不希望自家主子位置更高些,哪个嫔妃不希望自己能荣登后位?
眼下自家娘娘于子嗣一脉无缘,也就意味着,于后位无缘。
思及此,折月心中一凉。
“娘娘。”她愈发急了,“霍司医真的不会说出去吗?”
尽管霍司医一再保证绝不将此事泄露,可折月还是担心。
若是叫人知道,自家娘娘日后的路便愈发难了。
“他不会说的。”俞菀柳很笃定。
她不是相信霍司医的承诺,而是相信,对方是个聪明人。
嫔妃不孕,这几个字说起来简单,但说出来了会给自己招来多少祸事,霍司医自己也能想到。
皇城之中,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若不然,他也不会模棱两可,只说自己会开方子替她调养身子了。
那不孕的结论,还是折月和她自己听出的弦外之音。
宫中这些司医们,说话从来都不挑明。
“好了,把眼泪擦了。”俞菀柳示意她自己拿个帕子擦脸,“叫个人去太医署,照着方才霍司医的方子抓药来熬。”
折月有些后知后觉,对方似乎并不太在意孩子,表现得太平静不说,连喝药都好似不太上心。
“太医署的药不算好,陛下才刚走,奴婢叫人去尚药局取药吧。”
先前喝了太医署这么久的药也不见好多少,只是因着明义殿失势,不得不问太医署拿药。
俞菀柳却说不必。
“就去太医署,跟先前一样,不用去尚药局。”她还特意吩咐了句,“这事不用你和云初去办。明义殿可有性子活泼点的,又爱说话管不住心事的宫娥?”
折月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却还是回说有。
“外殿管后殿院子的宫女集草是这么个性子,她做事倒是麻利,只是性子沉不下,又总爱找人说话,藏不住话,因着这,奴婢才一直未将她调入殿内伺候。”
“那就她了。从今日起,去太医署取药的活便由她办,你和云初还有明义殿旁人都不必管。”见折月应下,俞菀柳才说了另一件事,“施容你安排在哪儿的?”
“在后殿的耳房里,她伤得似乎不轻,奴婢让她先休息,又派了人照顾,想着一会儿得空了去奚官局替她支点药来。”
“你先前说,她在李小仪身边日日受凌虐?”
“……是,奴婢先前悄悄找她时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