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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钰从不会说这样笃定的话。
若是李葵一问他:“你准备得充分吗?”他最多只会说一句:“还行吧。”
“还行吧”这三个字,已经是他能宣之于口的对自己的最大肯定了。
他认为这是一种“明哲保身”的方法。以他十多年来做学生的经验来看,大家似乎都不太喜欢过于傲气的人,像李葵一的回答,就无形之中带着压迫感——尽管他努力告诉自己,别人复习得怎么样和他毫无关系,他还是在那一瞬间紧张了一下。
“你复习得怎么样?”
当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寻找一种安慰与认同,大家最希望听到的回答是“我没复习好”,来抚慰一下自己焦躁不安的心,即便是假话,大家也都喜欢听。
“实话”在这个时候就显得过于直白而锋利了。
况且考试这个东西,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考好,如果把话说得太死,到时候难堪的是自己。
但李葵一好像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黑水笔在祁钰手中转了几圈,他想,他早就该意识到她是个很直接的人的,否则她不会在学校实行跑操的第二天就给校长写信,她也不会在发觉事情稍有不对的时候就义无反顾地站出来质疑体育老师的行为。
她挺勇敢的。
而他却连和她站在同一战线的勇气都没有。
“啪嗒”,黑水笔从手中滑落,骨碌碌滚到李葵一的座位底下。李葵一弯下腰将笔捡起,转身递给他,不由得歪了歪头,玩笑道:“你不会紧张了吧?”
祁钰笑着将笔接过,没回答,过了一会儿,他又戳了戳她的背,说:“借支笔给我吧,这笔摔了一下,断水了。”
李葵一觉得很奇怪,像祁钰这样的人,考试怎么可能只带一支笔?但扫一眼他的桌子,上面确实只有一支涂卡铅笔,一块橡皮,一把三角尺。
她大方地将笔袋一整个递给他:“你自己挑一支称手的。”
他看到,她的笔袋上也挂着一只毛茸茸的大眼睛蜘蛛,和她书包拉链上挂着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略小一些。
他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
非常细滑软腻的触感。
不知怎么的,在考试的时候,他觉得掌心热热的,好像那只小蜘蛛在他手中留下了温度。
九门课,考了两天半。考试结束后的第二日清晨,李葵一约贺游原在他家小区门口见面,准备还他洗笔桶与烧烤钱。
她没有选择在学校里将它们物归原主。把他的洗笔桶带回家后,她怕他的笔刷在水里泡坏了,就帮他把它们清洗干净,然后她就发现,他的洗笔桶上写了一行小字:贺游原的,谁动谁是狗。
李葵一:“……”
三年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幼稚。
正是因为他将他的东西都打上了姓名标签,她才不敢贸然将其带入校园,免得被人发现,然后传出一些有的没的。她最近需要特别爱护她的“名声”,尤其是在陈国明面前,她一定要做一个单纯无暇的好学生。
他挺准时,说六点十分见,他一秒钟都没差。
他嘴里咬着根吸管喝牛奶,不紧不慢地晃悠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是因为他长得太高了,李葵一觉得那牛奶盒子在他手里显得特别小巧。“滋啦”一声,牛奶喝到底,他轻轻一丢,牛奶盒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进了垃圾桶。
他得意地看着她,挑了挑眉,就像在说:帅吧?
李葵一在心里默叹一声,装作没看见,直接将洗笔桶递给他。
贺游原接过,意外地发现他所有的笔刷、水粉盘,包括那只桶子都被她洗得干干净净。说实话,这只桶子是个“陈年旧桶”,他随手翻出来带到教室里帮忙的,上面沾了几层颜料,能完全洗干净并不容易,说明她是下了功夫洗的。
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啊?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甚至还带了一丝腼腆,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谢了。”
李葵一点点头,觉得孺子可教,上次他还不会说谢谢呢。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什么,从书包里掏出几张面值不等的纸币,递给他:“这是上次的烧烤钱。”
他脸色冷下来,直接将手插进兜里:“不用。”
“说好我请你吃饭当作赔礼道歉的啊。”李葵一递钱的手还在举着,“你付钱的话,我岂不是欠你更多?”
那就欠着吧,贺游原想。
“你是不是觉得让女孩子买单很丢脸?”李葵一猜测着原因,“你不用有这样的压力,我请你吃饭我付钱是理所应当的事,这个和性别无关。”
是这个原因吗?贺游原看着那双清亮而恳切的眼睛,自己也陷入迷惘之中。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李葵一绝对是个傻瓜。既然喜欢他,就不要这么冷冰冰地进行金钱往来啊,她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