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也没发现任何动静。
于是范宁只得无奈起身,背好吉他,朝着草原下坡方向若隐若现的别墅走去。
身后留有两行字迹的小矮凳,在他的控制下燃成焦炭。
……
深夜,托恩大师故居的别墅会客厅。
时间已过了凌晨四点,令三位学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整理完涉维埃恩的信件资料后,居然还能半夜获悉一个如此惊天大新闻:自己老师在搬进大师故居的头一晚,就调查出了失传已久的‘伊利里安’吉他的线索,而且出了趟门就直接将其弄到了手,代价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45万镑的悬赏价格啊!如果不考虑教会权限,仅考虑工程造价和人文附加物价值,这把古典吉他可以把整片狐百合原野的别墅庄园全包下来!!
瓦尔特一直到回自己家人的房间关灯睡下时,脑海中还在不断闪过浅色枫木的轮廓和杏仁叶与石榴的图案,他觉得舍勒老师刚刚一番轻描淡写的描述,比市面上的三流奇幻冒险小说还离谱,但是,那把被老师竖在沙发、靠在墙上的古典吉他就是“伊利里安”假不了。
安和露娜两人则觉得,这种事情虽然令一座皆惊,但发生在老师身上也不算“想不通”,作为才情最为卓绝的游吟诗人,作为今年“唤醒之咏”的实际缔造者,他在盛夏来临后经历一些更浪漫的奇遇是很合理的。
三人都在范宁的建议下暂时回房休息了,此时亮堂堂的会客厅里,范宁身上顶着夜莺小姐为其敷扎上的几处“疗伤带”,一人坐在中央的沙发上,正缓慢地翻阅着茶几上堆叠的信件资料。
两堆,左边有明确联系的只有十来张,而右边堆起了半米高,瓦尔特几人按照范宁要求,把他们觉得拿捏不准的都收集出来了。
由于维埃恩故居那边有相当多的资料已被销毁,单从这里来看,记录很不完整,只有时间线极其狭窄的几次往来。两人的措辞也不十分正式,没有“穿靴戴帽”的开头结尾寒暄,大多也没有信笺、信封、邮票、邮戳一类的正式载体留存。
对于后面这一点,范宁推测是由于住处相隔较近之故,两人平日里的书面联系,多是委托私人车夫或听差送达,半日就能收到回应,因此淡化了正式书信的那种等候感。
「……从副作用上来说,为解决视力问题而承受的这般代价在可以接受的范围。这一周头疼和幻视幻听共计发作三次,两次睡前,一次下午,自从采纳您的建议、谢绝上门回课的几名学生后,无论频率还是程度均有所缓解。下一次约见药师的时间为三天后。」(路易·维埃恩,875年9月25日)
「令人感到高兴的变化,但在下认为,与其漫无章法地求医用药,不如先弄清这间歇发作的分布是否有什么规律可循……依照在下经验来看,此类涉及心脑的病恙,改善自身的作息节奏、调谐好灵与肉的关系更为重要,譬如我作出提前搬离疗养院、回到住处的决定后,心疾明显得到缓和,一度从时而濒死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说不定您就是搬离得太晚了……」(埃斯塔·托恩,新历875年9月25日)
「您的建议给了我很大启发,但我尝试总结出的“发作规律”又委实令人啼笑皆非:两次睡前的头痛发作前都曾进城听了音乐会;下午那次则是有一位青年钢琴家来访;而自从昨日上午为一名不好推辞的埃莉诺王室公主授课后,正好又赶在药师敲门时,耳旁呓语响得厉害……难道说,我的不适在于我听了他们的音乐?」(路易·维埃恩,875年9月29日)
……
「自入秋以来至今,几首创作毫无进展,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苦恼状态,灵感源泉并非枯竭,但运转滞塞难通,如果将其归因于您的那首奇谲作品,这无疑显得有些荒诞不经,但从春天在疗养院的钢琴吉他二重奏缩编试奏开始,一直到在“唤醒之咏”中亲自操刀竖琴手,这首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管弦乐确实就像一道过于强烈的光束,在照亮了房间的同时,却令近处之人失明……」(埃斯塔·托恩,新历875年11月20日)
夜灯之下,范宁的视线掠过一张张暗黄的纸页。
内容不算少,有效信息不多,但他至少还是有了些发现。
首先,维埃恩并非是定居狐百合原野后才与这位吉他大师结交的,他们早在之前的一所“疗养院”就认识了,这两人不光是“乐友”,还是“病友”;
在做完颅骨钻孔手术后,维埃恩视力的确得到了恢复,但产生了间歇性头痛和幻听的副作用,在托恩的建议下他似乎想弄清发作的原因,总结出的“规律”又很奇怪,而且后面,他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至于托恩自己的心疾,范宁倒是早在音乐史学习中就有所了解,这位吉他大师的命运坎坷悲苦,自幼为了谋生背负上了大量繁重的劳动,直到新历874年他34岁时实现了“唤醒之咏”,才获得了教会和民众的礼遇,取得了相对不错的医疗资助。
但那时他的家人和爱人尽皆过世,自己的心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