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抹了眼泪。
马先明摇晃这个撑着家如参天大树的哥哥,用力捏他肩膀,像老大哥似的,说,“哭什么呀,家里有喜事应该高兴啊。”
阿布又说了不能收他们那么贵重的东西。
马先明笑说,“不收就见外了。这些东西,我大老远去运回来的,可退不了。”
不及他们的能说会道,阿布憨厚,踌躇,在劝说下只能收了。
院子里一片暖融融的。
顾承璟也才知道白舒童和马先明原来最近神神秘秘的,是在悄悄准备这些。
虽然代表了他,可是却一点也没同他说。
背着手,他从门外出了去。
一路走过村口,路过了阿英婶。阿英婶还在等着大洋彼岸的信,半年了,还没有消息,但是每日她却是更有了盼头。
打扮整洁,风雨不落地出门。
每当邮差使到了村落里来,她也总是第一时间去问有没有她的信。
上个月才听人说她去梯田里捡水鸭蛋摔了一跤,却也没有休养,擦了药油还是出门。
阿英婶见他走过,招了手让他过去,递了个绸布袋子给他,里头是个银镯子。
她嘴里含糊地说着阿斯的名字。
明白她的意思,顾承璟接了过手,点了头,“我会帮你送过去的。”
两人的语言不太通,但是却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见她腿脚不变,还到了村口来,他怜惜老人家,也知道她不爱麻烦别人,坐在一个地方脚麻只揉着却不说,于是顾承璟就帮着她挪了位置,抱着阿英婶到日头没那么晒的藤椅下。
又脱了身上的外套给她。
阿英婶因为没牙齿,话很含糊,说了生涩的国语,“谢谢啊,阿白。”
她露着没牙齿的笑容,抬了苍白的手又指给他看,“你,阿莫(媳妇)。”
顾承璟往后看去。
从石盘处找着他身影的人落在阳光下,身上的银饰反着光,目光里梭巡到他了,眼瞳晶亮,朝他挥了挥手,弯了月亮眼,人从石砖路跑了下来。
不知倦地跟着他。
他心又无故地跳,觉得她美。一路跑下来,风扬着,树叶落着,眼里只有她一个。又觉得她朝他跑来的感觉很熟悉,他应该站在她跑来的路线尾端展开双臂迎接她,抱起她,鼻尖落在她脖颈处亲吻。
但也清楚知道,她为什么而来。
而不能那么做。
她的脸颊在阳光下发着光,莹白透亮的,像软绵的山茶花叶,笑起来的时候,带着感染力,让人心情跟着明媚,她无意外地喊了他,“顾承璟。”
却不知道,他现在只想听她喊他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