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傲凝看向窗外,雷声还没有停歇。
她的唇角扬了起来,满是不屑和嘲弄,“所以这么多年,你宁愿一天做好几份兼职,也不肯花我的钱,更不承认你是金牌律师迟傲凝的儿子,是觉得我的钱和地位来路不正吗?”
祁鹤的眼睛染上了一层红色,“你金牌律师的称号,不都是靠那个老头才得来的吗?你的钱财不都是踩在受害人的身上,一点点累计来的吗?每一张钱,都是你手里沾上的一条条人命,难道不是来路不正吗!”
“你口口声声说我帮罪人脱罪,我行事不正。”迟傲凝将视线移到了祁鹤那张脸上,“祁鹤,我难道没有帮你脱过罪吗?”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你亲妈?”
“你不是受益人吗?”
迟傲凝看着祁鹤明显僵硬的表情,笑意越来越浓,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祁鹤,在我这里,你的脾气最好给我收敛一点。顾清漓你也给我离远点,如果她要是知道你是我的儿子,你觉得她还会跟你在一起吗?你觉得她会放过你吗?”
祁鹤的双唇紧抿着,双眼通红,恨恨地盯着迟傲凝。血液在他的身体奔腾不休,握紧的拳头微微地颤抖。
迟傲凝看着他这张跟祁翰八分相像的脸,伸手轻轻抚摸,眉毛轻挑,声音轻柔了下来,“长得像死人就算了,脾气可千万别随他。祁鹤,不要总是这么正义凛然,世界如果真的正义,我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这点你难道不清楚吗?你可是我的儿子,作为母亲我是爱你的,因为爱你才会帮你脱罪。所以为了我,你应该离开顾清漓那个小疯子,这样我就永远都不会遭报应,你也不用体会被爱人抛弃的痛苦。”
“滚开!”祁鹤的牙齿咯咯作响,躲开了她的触碰,几乎是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夺门而出。
安静的走廊发出一声巨响,是祁鹤关门的声音。
回音不断地回荡着。
迟傲凝看着被重重关上的门,笑得癫狂。
报应?
她凭什么遭报应,不过是各凭本事。那些输掉的原告,谁让他们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与她抗衡律师。
谁让他们没有足够多的钱财?
世界上的所有职业,不过都是用来赚钱,赚名的途径罢了,哪有真正的正义?
祁鹤打着伞走在街道上,眸色黑沉沉的。
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着黑色的伞柄,心中的怒意始终无法消散。
我难道没有给你脱过罪吗?
你不是受益人吗?
顾清漓要是知道你是我的儿子,她不会原谅你,更不可能放过你。
三句话盘旋在他的大脑,像是悬在头顶的砍头刀,随时都会落下来,让他落入万丈深渊。
祁鹤抬头看着落下来的雨丝。
他知道的,顾清漓不会原谅他。
她说他是玫瑰,不过是顾清漓的一种错觉罢了。
他的身上带着永远都无法洗刷的罪孽,怎能与红玫瑰相提并论?
几十年的光阴后,祁鹤也不能和顾清漓在同一个地方相遇。
干净纯白的顾清漓,一定会上天堂。而背负一条人命的他,是注定会下地狱赎罪的。
祁鹤还想和顾清漓相爱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
京西的暴雨一直持续到了顾清漓回樱洲的这一天。
顾清漓戴着口罩,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下着雨的天。
因为暴雨天气,顾清漓怕会延误航班,放弃了飞机票,决定坐高铁。
之前就有这种情况,她都已经到机场了,突然下了暴雨,发信息说航班取消。
已经九月十号了,这几天天气不好,她和慕芸熙也不知道是谁传染的谁,两个人的感冒都很严重。
前天夜里一起发高烧,烧到了39度,今天才好一些。
因为这个回到樱洲了她也需要休整几天才能回南城,高三的学生早在八月十几号就已经开学了。
以她现在的脑子,还是要尽快回去的好。
京西到樱洲的高铁需要六个小时,是她能接受的时长。
出租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顾清漓拉着行李箱,背着书包走上了扶手电梯。
“叮铃——”
手机响了起来,顾清漓划开了接听键。
祁鹤,“在哪?”
“高铁站啊,怎么了?”顾清漓的声音又闷又哑。
“我就在高铁站的进站口。”
“那你等我一下。”
今天高铁站的人格外的多,顾清漓绕了路,在正门的进站口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祁鹤。
他的表情冷峻,一只手拎着滴水的雨伞,在环视了一圈以后,将视线定在了顾清漓的脸上。
她没扎头发,发尾垂在胸前,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来一双圆溜溜的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