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卒分发饭食的时候,宋玉枝和严厨子这边已经歇了下来,吃上了午饭。
凉拌杂烩说来简单,不过是把各色蔬菜焯水之后,切成细丝,放上煮好的粉条,再调个酱汁浇上去。
可宋玉枝严格把控了各色食材,最准确、最适宜的焯水时间,白菜甘甜,豆芽爽脆,粉条筋道……调配的酱汁更是酸爽开胃,咸香浸润。
严厨子吃得两眼放光,停不下来,一口气吃过半盘子,才停下道:“吃过这‘杂’菜,我才知道我那杂烩粥做的有多不知所谓。小娘子这手艺也忒好了些,难怪能把生意做得那样好。”
宋玉枝并不很饿,又感念严厨子帮了自己的忙——
凉拌菜的步骤比一般的菜肴简单很多,但数量一上来,做起来还是不轻省。
要不是有严厨子帮忙洗菜、配菜和拌菜,宋玉枝一个人依旧不可能完成。
她笑道:“严叔要是喜欢,不妨把这半盘子也吃完。”
“这哪好意思?”严厨子连连拒绝。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您本来就光做杂烩粥就行了,为了我才多忙了一个多时辰。您若是还想吃别的,我为您再做旁的也不碍事。”
这下子严厨子是真不好意思了。
他也不是那等为了图省事,就不想给将士吃好饭菜的人,实在是力有不逮,才这般糊弄。
他自己也心虚理亏的很。
今遭说是帮宋玉枝,严厨子也是为了让自个儿心安些。
“小娘子不用忙!等来日,来日这场风波过去,我去宋记光顾,到时候再尝你的拿手菜!”
两人说着话,很快便解决了午饭。
严厨子不觉就有些心焦,压低声音询问说:“小娘子,你夫婿真的能凭一道菜就认出你?他要是没认出来呢?不如我再给你想想别的法子,让人递个话什么的。”
宋玉枝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只摇了摇头说不用。
在伙房里待了一上午,宋玉枝对军镇的情况还不算多了解,却已然发现了一桩事。
就是军镇的人自成一个圈子,对外人很是防备。
就好像今日来提饭食的士卒,不止动用了银针验毒,更还让严厨子和宋玉枝当着他们的面,把饭菜都尝过,又等过二刻钟,确认他们二人没有毒发,才把饭食取走去分发给众人。
这档口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宋玉枝倒不见怪,只是不想让严厨子难做,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扣上居心不良的帽子,甚至还会连累送了她进来的霍知州。
正说着话,院子里进来一个推着独轮手推车的男人。
严厨子便立刻止住了话头,站起身把锅盖打开,准备装盛第二批饭食。
宋玉枝同样起身帮忙。
眨眼的工夫,男人提着巨大的木桶,进了灶房。
宋玉枝余光见了,不由就是一怔。
一旁的严厨子见她忽然顿住,就道:“小娘子是不是累了?快坐下歇着去,我来忙就好。”
宋玉枝自然不是累着了,而是认出来人正是沈遇。
严厨子顺着她的目光仔细看去,不由笑道:“唉,我年纪不小了,手脚慢,容易累,还得歇会儿。军爷多担待一些,快请里边烤火。”
说完,严厨子便接了沈遇手里的木桶,轻推了他进屋,自己则出去站到了廊下。
得来不易的见面机会,宋玉枝和沈遇都没舍得第一时间说话,只用目光仔细描摹对方的眉眼。
宋玉枝近来都在家,虽心中有些不安,但总归吃饱睡足,看着同往日并无多少不同。
但沈遇不是。
他变化不小,看着黑了些,也壮了些,眼下添了一道已经结痂的细小疤痕。
整个人多了几分沧桑,再不见从前的懒散疏离。
宋玉枝有些眼热,又不想刚见面就哭哭啼啼的,便忍着泪意笑道:“沈遇,你怎么成这样了?回头娘见到了你,又得念叨你是‘二黑子’了。”
沈遇回了一个笑,拉着宋玉枝的手到了一旁的矮凳上坐下。
挨的近了,宋玉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眼下的疤,又强打起精神道:“第二封家书我收到了,是陆捕头亲自送到我手上的。官差在清水巷里入驻了,那边还太平着,家里一切都好。你不要担心。”
沈遇不错眼地瞧着自家的小夫人,怎么都瞧不够似的,但到底还有正事要说,他应道:“霍大人的书信可以往军镇寄,他提到过清水巷的境况,我都知道。但是……”
沈遇的嗓音便越发低沉喑哑,“但是枝枝,两国战事一触即发,届时城中官差也会被调遣出城,我军未必会输,但城中必然会乱。保险起见,清水巷已不可久留……”
宋玉枝正色颔首,“我来寻你,就是为了说这个。”
说着话,宋玉枝便以气音道出了魏老太太临走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帮自己所做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