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吧,正好陪朕用晚膳。”
皇帝虽然不知道百里无极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过来,但这么多年来,他思念先皇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算已不知道有多少真心在其中,却也足够把自己给感动到,是以从皇后那边回来后,他心里对百里无极的态度就更缓和了些,会有如此言语并不奇怪。
“是。”小内监答应一声,连忙去了。
这会儿大殿内已经掌了灯,暗黄色的灯光将百里无极脸上的愧疚神色映照的格外明显,他走到大殿中央敛衣跪了下来,几句话就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随后一字一顿道:“儿臣失察,连东宫里混入了旁人的细作也未能得知,若非今日差点惹出祸事,只怕还要继续被蒙在鼓里,儿臣自知愚昧又是个资质差的,实在难以担当储君之位,这才招来祸患,求父皇废了儿臣太子之位,给儿臣留一条性命吧!”
百里无极不是傻子,知道眼下以退为进才是最好的方式,若真是他自己暗中去查,就算查到事情跟百里无衍或是其他什么人有关,若对方早有准备,只怕也会处到被动地位,倒不如直接由
皇帝做主,如此,他就跟皇帝站到了同一战线上,算计他,也就变成了对皇帝所立储君的不满。
他倒要看看那幕后黑手如何逃得过!
不得不说,百里无极这招算计的的确极准,皇帝听了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冷冷道:“竟有这种事,小炎子,立刻宣王锰来见朕!”
王锰是禁军统领,皇宫里所有的侍卫调度都是由他来负责的,出了这种事,自然是首当其冲逃不掉干系。
楼墨渊留着还有大用,就算没用的时候也断然轮不到别人拿来利用,算计到自己最看重的儿子身上!
“父皇,儿臣……”百里无极似是心有余悸,怯怯地看了皇帝一眼,“父皇,儿臣让人把那刺客的尸身抬过来了,只是人已经死了,怕是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只要做了,必然会留下痕迹。”这会儿晚膳已经传进来了,用银盖子盖住一一摆放到桌子上,皇帝缓了口气,朝百里无极招手道:“起来吧,先用晚膳,这件事朕自有计较,你不必管了。”
但凡宫廷侍卫,都是受过层层选拔才能进宫的,就算没有什么太过尊
贵的出身,也绝非寻常人可比,能让他冒险去做这种有去无回的事,无非就是‘威逼利诱’两条,如何会没有蛛丝马迹?
“是。”百里无极依言起身,有些犹豫道:“父皇,儿臣这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关系到国本,朕自有计较,何时轮到你来置喙了?”
皇帝不悦地瞥了百里无极一眼,显然不想再提这件事,百里无极也不是真想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自然也见好就收,乖觉地坐到皇帝身边用膳,一时之间倒也父慈子孝。
正如楚凝秋想的那般,这京城里的幕后黑手就那么几个,这会儿,原本想着坐收渔翁之利的百里无衍听到百里无极竟然把刺客的尸体带到了勤政殿,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可看清楚了?”
楼墨渊是什么身手,百里无衍最清楚不过,所以从他把刺客派出去那一刻,就没想着人能活着回来,却没想到楼墨渊会如此狡诈,连这样细微的痕迹都没有放过。
“是,没错。”百里无衍身边的心腹侍卫陈钺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才继续道:“太子向来是个没有主见的,属下还
以为他会跑去凤栖宫找皇后娘娘商议,可没想到他竟然变聪明了,直接就求到了陛下那里。”
“百里无极能有什么脑子,看来不知道背后受了什么人的指点。”百里无衍虽然不胜其烦,但他向来不是冲动的人,也还算压得住情绪,稍稍斟酌一下,抬眸向陈钺反问道:“后面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么?”
“主子放心,这根线是一早就埋下的,一应接触也都是由安插在百里无极身边的人负责,怎么查也跟咱们扯不上任何关系。”陈钺面上并没有任何担忧之色,只继续回禀道:“只是这件事怕是要得罪了楼墨渊,他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说不定要做出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事。”
“咱们跟楼墨渊的过节又何止这一条?”百里无衍虽然忌惮楼墨渊的势力,却也早已做好了跟对方对上的打算,只见他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似笑非笑道:“眼下一静不如一动,咱们什么都不要做,只需静观其变就好了。”
所谓破绽,许多时候都是慌不择路的时候自己给暴露出来的,只要他们心里稳得住,那就谁也奈何不得。
“是,属
下明白。”陈铖自然明白百里无衍的意思,但还是有些忧虑道:“主子,万一皇上召您进宫问话,您总不能一味地只喊冤,也要有别的对策才是。”
“放心吧,本王自有分寸。”百里无衍并没有给陈铖解释什么,只转了话题道:“今日,楚凝秋跟楼墨渊一起出城的?”
“是,而且关系还挺亲密。”陈铖看了看百里无衍的神情,方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