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还在乡下,一个连旅人都不愿意留宿的地方。她所住的地方夜不闭户,连个小毛贼都没有的地方,沉时桢也没有理由来。
她不知自己的孩子如何得来,但也知道自己可能发生了什么。堂堂幽王殿下,娇娥宫姬多不胜数,怎会对她做那种事。
“赵神医不必多虑,等两个孩子再大一些,我自会向他们解释其中缘由。至于生父,倒也不必强认是幽王殿下。”文芜垂眸低语,神色间已是异样。
或许阿竹已知晓些内情了,从小他被骂野种,只说他的爹去做大官了,将那些辱骂他的人通通驳回。但在受了侮辱之后,也从未问过有关生父的事。
儿子不问,文芜便也没有提及。
“既然这孩子来得不明白,天底下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是生父,为何就不能是幽王殿下了。”赵神医不信自己的观相之术会出错,他将桌上的药瓶又是往文芜面前推了推。
“这药必须要以生父血脉做药引方能生效,如果菊儿服药之后身子有好转,那幽王殿下便是她的生父!”
此语让文芜眸中一颤。
她怔然看着桌上的药瓶,呼吸渐渐紊乱。
是夜,文芜回
到家中时就将药丸和入水中,给菊儿服下。
“娘你放心,那赵老头连太后娘娘的毒都解了,他配制出来的要一定能救小妹。”阿竹靠在床头,从后扶着身子如棉花般的妹妹,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小妹,你快些好起来吧。哥哥带你去小溪边捕鱼,还可以爬树抓鸟,可好玩了。”
菊儿眼眸黯然无声,服了药后脑袋一歪又是睡了过去。
她的身子太过羸弱以至于中气不足,只清醒片刻就会入睡,不然她的精力体力耗费太大,身子会更加不好。
文芜鼻头一酸,看着那歪斜的小脑袋,她希望这药能够生效。
不管药引子是谁的血脉都无所谓。
“赵神医说,若是此药真的对症,明日一早菊儿就能清醒些,你且回去跟梅儿姐姐休息吧。”
文芜给菊儿掖好了被子,今夜就住在这屋了。
“我不走!”阿竹眼睛一亮,“如果小妹明早能醒,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守着她,要让她第一眼就看到我!”
甩了鞋子跳上/床,阿竹就这么躺在了床的里侧,单手撑着脑袋,圆圆的眼睛看着妹妹熟睡的脸。
文芜也不多说,阿竹对自己这
个妹妹一向很担心。若是不让他在这,只怕这小子一宿都睡不着。
好在这床榻很大,足够容得下他们母子三人。
长夜漫漫,文芜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心中五味杂陈,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如果此药生效,真的能说明沉时桢是菊儿的生父吗?是不是换一个人的血做药引,也一样会有效果。
天下就没有不会出错的人,赵隐的医术再高明也不可能回回都将病看得那么准。
“娘……”
就在文芜思索之时,微弱的呓语传来。
然而,这一声呓语赫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文芜恍然睁开眼,转身看向那声源处。
此时已是快天亮了,日光淡淡打在窗户上,一点淡蓝色的光映射入屋,照亮了一张苍白的脸。
一双清澈单纯的眸子正看着文芜,点点水润闪着荧光。
“娘……我渴……”那床榻上的小人嗓音低弱,说话间那有些干裂的嘴唇在轻轻/颤动。
“菊儿!”文芜失声喊了出来。
这一喊将床榻上的阿竹都惊醒了。
“怎么!小妹怎么了!”他听得娘的嗓音慌乱,又叫着小妹的声音,他也是猛然惊
起,左右看着。
文芜看着那一双水润眸子,视线也渐渐模糊。
“小妹!你醒了!”阿竹看着身边已经睁眼的人,忽而也是瞪起了眼睛,险些没从床上跳起来。
“快去倒水,你小妹方才说渴了!”文芜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嗓音都是颤/抖不已。
阿竹一溜烟跳下床,倒水过程中那是手抖地将水都撒了好多出来。他将杯子凑到小妹唇边时,那抖得更加厉害,险些湿/了杯子。
“娘,那赵老头真厉害!做出来的药真将小妹治好了!”
看着清醒过来的菊儿,文芜已是说不出话来。
她能感觉到女儿身子的冰凉,但是菊儿却是清醒了。而且还能说话,这在以前是绝没有的!
“将大袄拿来,我要去找赵神医!”文芜知道那药必须间隔十二个时辰才能再次服用,如今才过了一夜,还不能再服药。
可是她怕自己什么都不做,梅儿又再昏睡过去。
“小妹才刚醒,定是见不得风,我去把赵神医找来!”阿竹深深看了小妹几眼,这才咬牙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