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双亲,犹如削皮刮骨,但随着年岁流失终究会淡忘。然而,跟随孤母流离失所,长年被辱骂欺压,二者比起来终究还是长年之苦更苦。
聂蔺洲已然成了哑巴。
“国师既想天下大乱,大可以前往你口中的梦殷国。”文芜语声渐渐压低,“那梦殷国君最信鬼神之说,以至于天下苍生无辜受孽,只要国师往国君耳边说一句话,必然就是血流成河。”
阴诡国度,君王无道,那自然是听信谗言所致。
“姑娘不愧是被幽王殿下看中的女人,这份机灵巧思并非常人能及。”聂蔺洲冷笑摇头,“梦殷国君之侧,皆是术士道人,各个皆是修行了大半辈子。他们颠倒黑白的口舌,岂是老夫能比的。”
他抬眸阴鸷看向文芜:“姑娘,你这是想置老夫于死地!”
不得君王重用,那就是为人所嘲讽。若是受了重用,那就是得罪了其余早在梦殷国君身侧的术士道人,下场就是死!
“国师要这么想随你,我女流之辈也不能将你架到梦殷。”文芜绕过他的身侧,双手将门打开,“国师与我交换了真心话,我们也就算是扯平了。日后若无他事,还请不要写莫
名其实的信。”
那看门人就在一侧,文芜径直就走,步伐迅速。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只要她抵死不认,聂蔺洲也没办法将她和月血教牵扯上关系。
上了马车后,文芜深深松了口气。
“文姨,你回来了!那老东西没把你怎么样吧!”
刚踏入幽王府大门,一个梳着干练马尾辫子的小姑娘迎面而来,面色担忧。
文芜轻笑扶了扶她的额头:“有你的提点,我又怎会有事。梅儿,辛亏你来得早,不然我还真应付不了。”
早在要出幽王府前,梅儿乘着马车赶到幽王府,将她拦住。
那着急的样子,文芜也不忍就这样离去,便暂且停步将她接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几日我在孙家听下人说,聂蔺洲那小人正在暗中推行一种娃娃巫术!”梅儿取出一个纸做的娃娃。
那纸娃娃双眼尽是黑点,宛若巨大的黑洞,能将人吸入吞噬。鼻子以朱砂图画,呈一个尖锐的三角形,嘴则是一条向上弯钩的折线,看上去诡异无比。
“这等阴邪之物,聂蔺洲怎会在京都推行?”文芜不解,若是让其他钦天监的知道,定要参他一本。
“
我听人说,这鬼娃娃并非恶鬼,而是受了人暗害而死的鬼。能吸走人身上的霉运,这恶气被驱逐,剩下的就是福报。”梅儿将打听到的事都说了。
文芜心中冷笑:“真难为这小人想得出来,用这等阴诡之物来给百姓谋福报。”
“我打听到的就是如此,文姨,你可得当心这个小人。我将这东西拿给爷爷看,结果爷爷却说这是梦殷国传出来的一种邪术!”梅儿脸色发白。
一语让文芜也是心惊。
“爷爷说,那梦殷国最擅长的就是下蛊害人。贵族豪绅之间相互暗害,死伤无数。皇家人为了保全自身,不被乱臣贼子谋害,于是就命术士想出了很多庇护的法子。”梅儿看着手里的纸片,“这鬼娃娃就是为了那些小皇子所做的。”
有害人的法子,自然就有救人的法子。文芜眸色微垂,难怪梦殷这个国度的皇室经久不衰,但聂蔺洲为何要用梦殷的邪术。
若被发现,他可是千万个死罪。
“梅儿有心了,这鬼娃娃的事我会让幽王殿下追查。”文芜心中感激,没想到这小丫头寻了亲人之后竟然还念着她。
在送走梅儿之后,文芜才去赴了聂蔺洲
的邀约。
也正是有了这鬼娃娃的提点,她才知道聂蔺洲要说的事与梦殷国有关。她早有预备,在言行举止中才没有露出破绽。
“你不是回家去了吗,怎的又回来了?”文芜看着那面色依旧紧凑的小姑娘,心中也是有些暖意。
梅儿蹙了蹙眉,低声道:“这不是担心文姨吗,我知道定是大事你才会亲自去做。我在孙府中放心不下,索性就来幽王府等着,看到文姨无事,我也心安了。”
文芜轻声一笑,牵着梅儿的手就往后院去:“你且去跟阿竹晓兰等人说说话,我蒸好糕点就给你们送过去。”
几个孩子相见,各个都是喜上眉梢,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见到这些孩子的笑脸,文芜的心也宽了一些。但还不能放松,她面容又微微一沉,转而快步去了厨房。
此时已入夜,厨房内再无他人。
文芜将厨房的门合上,从袖中取出一张帕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托在掌心。
那是一块完整的糕点,洁白如玉,四四方方甚是齐整。
她用刀切了一块,重新用帕子包好,交给外面的婢女:“将这糕点送到这个地方,得了回复之后马上回来
。”